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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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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謹慎較好。”居軒避重就輕地說道,對這個太子表弟實在又氣又愛,昭德為人仁善,但就是優柔寡斷了一點,重情感,是好兄弟也是好朋友,但就做一個君王而言,則顯得大單薄,沒霧氣,沒有大刀闊斧的魄力,和當今皇上相差大多,基本上只能做個守成天子,而無法將現有的基業拓展。 因此他很能體會聖上為什麼會突然降旨要迎娶威鎮將軍之女為另一名太子妃,一方面希望能藉威鎮將軍的力量壓制盧右相的實力,另一方面也借著姻親的關係拉住威鎮將軍,讓他能夠繼續為朝廷效命。 昭德女子轉過身,望著窗外。“父皇實在大多慮,一點都沒想到我的立場,我自小就與盧湘一起長大,兩人情投意合,早就認定她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唯一的皇后,如今卻……插進威將軍的女兒,這不是教我難過?” 居軒表情平靜看著大子。“殿下,您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人,會擁有三宮六院,三千佳麗,如今只是多娶進一位妻子,並無大礙。” “唉!你不懂……”昭德走回書桌後面坐下。“你實在大小看我跟湘兒之間的感情,我可以不要三宮六院,也可以不要三千佳麗,但卻不能沒有湘兒。”太子取出一條白絹,磨幾下墨,提筆在絹上作畫,沒一會兒,絹上即出現一個秀麗的仕女相,此女正是盧湘──太子的心上人。 這個太子實在太感情用事,居軒暗暗在心中苦笑,他不認為這世上真的有這種情感,可以讓人在眾佳麗中,只取那一瓢,何況是堂堂天子? “如今皇上旨意已下,你如何打算?”他直接問出這項關鍵。 昭德沒有馬上回話,只是將那幅畫勾勒完,然後才抬起頭。“不理她。”,『她』是指威將軍之女。 “咦?” “對於不想要的東西,最好辦法就是不理她,不是嗎?”昭德笑吟吟地說道。 戚荻蓮像落跑似的逃離已經陷入大吵大鬧的宮家客廳,左轉右拐,一個旋身,飛進一間繡閣。 她走進去,尋找和前頭吵鬧有關的主角。 一個穿著白紗的女子,正在窗前的繡臺上低頭刺著繡,地瞪著那個窈窕背影好半晌,真不懂,怎麼會有人喜歡傷眼睛去繡那個小不隆咚的花樣,像她絕對沒那個耐性乖乖坐在那。 姊弟三人,大概就屬她最沒慧根,對那些女孩家的玩意一竅不通,什麼彈琴、插花、刺繡,她完全不愛,反倒是她那個九歲的小弟,雖是男孩子,已經能繡出一朵美麗的花,完全不愧身上流有天下第一繡的血統。 正待舉步向前,不小心撞到旁邊的架子,上面的花瓶險險摔落,連忙伸手扶住,要命!她怎麼忘了,大姊的房間中盡是擺了一堆骨董花瓶之類,稍一不小心打破,可是會惹來不下於雷公的怒火,真不懂,怎麼會有女孩子家喜歡這些東西?算了,絕對不可以常理看待她大姊,沒人能瞭解她那顆腦袋在想什麼,連擁有一流頭腦的爹、娘都不能,像現在……她居然還可以像沒事人般的繡花? “大姊,你怎麼還坐在這?難道不知道前頭已經吵翻天了?”她走到大姊身後開口說道。 “只是吵而已,又還沒打起來。”宮荻蘭不以為意地說道。 啥?這是什麼話?她彎下身子,直視大姊。“你有沒有搞錯?是『你』將要被送進宮中當那個撈什子的『太子妃』耶。難道你都沒感覺?不緊張?”為了此事,外婆氣瘋了,現在就只差沒有拿起劍來一刀劈死威慕翔,不過照這種情形,也快了……荻蘭輕歎一口氣,將針放好,站起來伸個懶腰後才轉身面對荻蓮,她先摸摸這個妹妹的頭,才走到窗前,望向主廳。“蓮妹,你要不要代替我繼承宮家?” 荻蓮往後跳一大步。“你別開玩笑了,我哪有資格代替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討厭拿那些針針線線的。” 說的也是,別指望她了!“若不行,那還有誰能呢?荻柏……不行!他是男的。” 看著兀自喃喃自語的荻蘭,荻蓮傻住了,不會吧,她最崇拜、最棒的大姊真的已經在考慮接班人的事情。“姊,你不會真的想去當太子妃吧?” “不想,但又不得不去。”荻蘭聳聳肩很無奈地說道。事實上,早在三天前,她的父母一臉嚴肅地告知此事時,就已經明白那是不可避免的命運,所以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脾氣──將她花一個月時間才繡出的百鳳圖全都拆開,就已經認命了……所以現在只有她外婆這一方面的問題。 她早就知道,外婆絕對寧願死,也不會將她親手撫育教養而出的繼承人送給皇帝老子當媳婦。 “看我先斬了你這個無能的傢伙,連女兒都保不住,還保什麼家衛什麼國?” 一個怒吼從主屋傳出來。 看樣子,出場的時候到了,她輕輕踏出窗櫺飛身過去,身影之快,令人咋舌。 荻蓮搖搖頭,皇帝真是瘋了,居然會要一個擁有天下第一輕功的女子做媳婦? 當她進去時,只堪堪擋住外婆淩厲的劍勢。“外婆,冷靜點,別傷到我爹。” “你要這個爹何用?把你賣了都不知道。”宮羽娘推開外孫女,手中的劍未見收勢地往戚慕翔刺去。 荻蘭搖搖頭,輕輕用手一撥,便將外婆手中那把劍奪了過來。“外婆,夠了,殺了爹,對事情也不會有幫助,除非將皇帝殺掉……” “別以為我不敢。”宮羽娘激動地說道。 “可是皇帝一死,天下就會大亂,黎民百姓又將會慘遭池魚之殃,屆時可就沒人買得起咱們宮家的繡品,對宮家一點都不利。”荻蘭以理智的口吻分析道。 一提到官家繡品總是可以讓官羽娘恢復冷靜,老人家呆住了,這時,荻蘭輕扶她坐下,戚慕翔和宮霓裳這才松了一口氣──危機暫時解除。 突然老人家一把眼淚二把鼻涕哭了出來。“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生出一個不成材的女兒,不繼承家業,卻跟一個不學無術的混小子私奔,毀我宮家百年來的優良傳統,好不容易生出個好樣的,卻又被那個混小子賣給那混蛋皇帝,嗚……嗚……我這是何苦來哉呀?費了一生心血教養出的好孩子,怎麼全都讓人拿了去,嗚……嗚……難道天要亡我官家呀?我死了後,誰來照顧咱們老祖宗辛苦打下來的家業呀!”愈想愈難過,愈說愈心疼,哭得好不淒慘。 那兩個不成材和不學無術的只能在旁乾瞪眼,不敢吭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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