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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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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美。」 她學他抬起手搜尋他的五官。「你也好美。」摸到他頰上的淚痕時,抬起頭輕柔地吻著。 將他的淚痕洗去時,她的唇濕潤微亮,有說不出的迷人。 他低下頭,和她的唇相碰。 …… 閉上眼感受他的深情愛戀,仰頭回吻他一下。 「……我想說好,可是——我還有事情沒做完。」她擁被坐起身。 「什麼事?」看得出來她有心事,他也坐起來。「跟我說,讓我與你一起分擔。」 她倚向他的肩頭,注視兩人交纏的雙手。「我必須……去面對我的過去,若是不去,我想……我 無法真正走出來。」她指的是她的「心靈之監」。 「讓我陪你去。」 「可是你的公司……」掛念他自己的事沒處理完。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我已經很久沒有停下來檢視自己的現在與過去,現在正是個機會。」勾起他的下巴望進她的眸中。「讓我陪著你。」態度堅定不容她拒絕。 他這樣說是想讓她好過,明白他跟著是為了要守護她,不讓她再受到任何一絲傷害,心中感動莫名,用手環住他的頸脖,額頭抵住他的。「……謝謝你願意陪我。」她輕聲說道。 孰料這句「謝謝」竟引發他莫名的反應和顫抖。 天!他有些愕然自己的感覺,那話就像是某種機關樞紐。 他呻吟。「你的多禮會害了我。」無視她的驚呼,翻身將她牢實壓在身下。 「你……」驚訝地發現他已蓄勢待發,雙頰不禁泛紅。 「你若是再跟我客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說完便俯下頭,上下其手,開始「不客氣」起來。 一室春意,濃的化不開。 隔天,他伴著她繼續她的旅程。 她回來故鄉主要是來探望這幾年來她一直匯錢的對象,總共有四戶,其中三戶人家正是當年在她父親火燒工廠時死亡的員工家屬,因為當時她父親借了錢擴建工廠,不料還未回本,命都燒光,即使變賣了所有家產,所得的錢除了還債以外.還要提出補償金給遇難員工的家屬,可當時的錢僅夠償付其中七戶,另外三戶則因有保險之故,暫無生活的困難,而且算是盧家的資深員工,知道她們的困難,遂同意她們可以分期償付賠償金,因此日後只要一有錢,除了固定生活開銷,其餘的錢都會匯給這三戶人家,即使母親死後,她出了獄後還是繼續做。 父債子還,她毫無怨言,如今過了這些年,她所匯的錢早已超過當年的協議,可她還是繼續著…… 不過,有許多問題光憑金錢是解決不了,這些年,她把自己的頭埋在沙堆中,只想讓錢做為他們之間的聯繫,可這樣是不夠的,她需要親眼探望他們的日子怎樣?想再一次代父親向他們道歉。 出人意料,他們對她的來訪都很客氣,除了勸她放掉過去的事,甚至要她不用再匯錢,因為這些年,在她的協助下,他們的衣食不缺,小孩也順利長大、念書成人,已有自足的能力,既然已經償還當初所議定的金額,若她再給予,就是施捨、看不起他們,所以她點頭答應,日後不會再匯款給他們。 可雖如此,她還是再給他們每戶一百萬,理由是——「賠償金的利息」,她把錢交給他們,至於以後該如何運用,則是他們的自由,而她也將遵守允諾,不再給他們錢。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直到搭車到名單上最後一個人時,羅斑風卻發現她似乎不願意下車,她的眼神幽遠難懂,令他的心都揪緊。 「這回——要見的人是誰?」他握住她的手,赫然發現她手掌冰冷的嚇人,「青竹…… 過了半晌,她才回神,反握住他的手。「我沒事;只是……」她深吸口氣。之前面對的是爸爸所造成的過去,而現在則是要……面對我自己的過去。她望向那幢有著紅門的屋子,眼底有絲恐懼。 她自己的……他皺眉思索,不一會兒便明白了。她將要面對的是那個姓柳的家屬,他攔住她。 「若今天不想,明天再來吧!」不曉得那家人會對靜竹做出什麼事?前面那幾戶是因為該負責的人已往生,但這回不同。 她搖頭。「不;我不想再拖了。」打開車門,不再猶疑地下了車。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按下門鈴,來開門的是一個手執著佛珠的中年婦女,一雙眼睛像探照燈般的在他倆身上掃來掃去。 「有什麼事嗎?」 「請問——柳太太住這兒嗎?」 一聽到這個稱謂,婦人臉上表情變得平板。 「我就是。」 盧靜竹吞了口日水,將羅璿風的手握得更緊,他則默默的給予她力景,「我是……盧靜竹。」 最初,柳太太並沒有任何動靜,仿佛這個名字舉無輕重,可過廠一會兒,她眼睛大睜。「你是一一盧靜竹?!」 「是的!」 柳太太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往後退了一大步。 盧靜竹看到她的反應,心不禁又刺痛了起來,她——還是恨她。 接下來,是不是會跳到她面前,大聲對她叫囂說:我的丈夫就是死在你手上,你這個兇手!你還我丈夫來! 她不自覺地靠向璿風尋求力量,他始終穩如泰山,靜觀其變,他不會讓那個女人有任何機會傷害到靜竹。 事情再度出人預料,只聽到柳太太喃喃自語。「莫非是佛祖的安排,該來的,還是躲不掉……」她再一次看著盧靜竹一會兒,然後歎口氣。「算了,進來吧!」 羅璿風和盧靜竹互看了一眼,兩人都有困惑,可還是依言地走了進去。 客廳不大,中間的神桌幾占了一大半,空氣飄著濃烈的檀香,地上的座圃泛黑,顯示主人經常坐那誦經、參拜。 在看到神桌左上方一幅照片時,盧靜竹整個人都僵住不動了,璿風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那是名中年男子的大頭照,他眼神眯了眯,那男子看起來慈眉善目,一點都不像是個壞胚子,可是——若不是這副好人樣,怎會輕易騙得過靜竹和她母親? 知人知面不知心。 發現靜竹顫抖的厲害,他伸手擁住她。「別去看——」低聲說道,恨自己不能代她受這一切,但他更恨那照片上的男人,毀了她一切,即使人已死亡,他還是有著想跳進墳墓,把屍身抓起來鞭打的念頭。 她搖搖頭,轉向柳太太,「可以讓我為他上枝香嗎?」 柳太太嘴巴張了張,終究沒說什麼合上了嘴,燃起了三枝香遞給她。 她舉起有如鉛重般的腳,默默走到神桌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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