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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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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玫兒總會開車載母親前往。她知道母親一心懸念的都是胡家,她在那裡住了十餘年,情感深厚,她比誰都清楚。 “等一下你先下車,我再幫你拿東西進去。”那堆食物太重了,母親拿不了。 “怎麼可以?”一聽見她要進屋,杜姨的臉色丕變。“你不可以再進那裡!” 杜玫兒瞥了她一眼,懶得講話。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你要王媽張嬸看到你怎麼喊?喊小姐?夫人?還是什麼?”杜姨每次提起這個就是一陣煩憂,“都怪我當年不夠堅持,為什麼讓你嫁?” “不要再提這個話題了,我不喜歡。”杜玫兒深吸了一口氣,月事剛好來,身心都不舒爽。 “怎能不提?你看看,你和少爺才結婚不到一個月就怎麼了?”杜姨緊瞥著眉心。這件事是她心裡的痛啊! 胡常文要她把玫兒嫁給少爺當做報答。結果呢?胡家到了美國後,或許那兒土地大,見識多了,少爺發現玫兒配不上他,就再也沒回來了。 可憐玫兒這傻丫頭,還一度堅持說要等少爺。結果得到了什麼?還不是傷心絕望!最糟糕的是,就連老爺、老夫人離世,少爺都沒有回來。 自從那場葬禮之後,玫兒就變了一個人,她離開胡家,恨起少爺。她斥責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冷血無情的人! 身為玫兒的母親,沒有資格批評,只是自責。當初的婚禮,她應該反對到底,結果拖累了少爺,又誤了玫兒。 少爺連老夫人、老爺的喪禮都沒有回來,又怎麼會把玫兒放在心上呢? “我不想再提到他。媽,你不用再說了,”杜玫兒沒好氣地說,“這兩天我就會訴請離婚。”如果母女倆每次見面,就得提起他,那她願意立刻和他切斷任何關係! “怎麼可以?什麼時候輪到你能提離婚了?要提也是少爺提啊!”杜姨激動地駁斥。 “這是他的意思。”五年前的意思。 杜姨驚愕。少爺的意思?少爺什麼時候和玫兒聯絡? 抵達目的地,杜玫兒很猛地剎車,用力甩上車門,打開後車廂,搬出那箱沉甸甸的箱子,逕自往胡家大門走去。 幫母親把東西全搬進屋子後,她一刻也不想多待,每次看到胡家,那會想起過去那個愚蠢的自己。 回身要走,還是禁不住望向頹圮牆邊的老樹。 她跟胡紹寧的孽緣,就是在那老樹下展開的。那時的他好小好小,像個易碎的娃娃般,得要小心呵護。 而她就是呵護娃娃的人,從小到大,不離不棄。到頭來,她卻被娃娃拋棄了。 高中那段日子真的很美好,即使是他發病後的每一天,即使他未曾清醒,她都萬分珍惜。當時她會坐在床邊看著他的睡臉,輕聲跟他說話,希望她趕緊醒來。 他們一起挨著看天空,看當初相遇的那棵老樹。 杜玫兒不自禁地伸手撥動老樹的葉子,水珠兒宛如水晶珠一般四散,在陽光下閃耀著短暫的彩虹光芒。 “沒想到這棵樹壽命這麼長。” 身後傳來低沉渾厚的嗓音,杜玫兒嚇了一跳,她從未在這附近遇見年輕的男性。 緩緩回頭,她看見一個頎長健壯的身形,戴著墨鏡,身上穿著緊身的T恤,展現出漂亮的胸肌線條;頭髮有點長,旁分的瀏海微擋住眼鏡的一角,嘴角噙著一朵迷人的笑靨。 杜玫兒微訝,她不但沒在附近遇見過年輕男性,也沒遇見過這麼帥的類型。 “嗯……你剛搬來?”她一向很健談。 “不,剛回來。”男人笑說。她看不見他墨鏡下的雙眸帶著深深的懷念。 “剛回來?學成歸國嘍!”她只能想到這點,不過她認識附近的人家啊,怎麼沒印象有這號帥哥!“我以前住這兒。你呢?” 杜玫兒將墨鏡往上一推,當成發箍,露出清秀的容貌,大方地伸出右手,想跟對方禮貌的交握。 男人的嘴咧得更開。他也伸出大掌,握上她小麥膚色的柔荑。 “我也住這兒。”他握住,然後緊緊地加重力道。 咦?清明的雙眼一眨。她剛剛指的是胡家喔,可不是這燒毀的遺址,這男人意思是他也住這裡?敢情還是她親戚不成! 而且,他為什麼握得這樣緊? “那個……我是說我住這棟,胡家。”杜玫兒用左手指向胡家的屋子,尷尬地想抽回手,“我打小住在這裡,好像沒見過你?” “我也住在胡家。”男人並不打算鬆開手,反而雙眼凝視著她,仿佛一刻都捨不得轉移開來。 這一刻,杜玫兒總算聽懂了。 瞠圓雙眼,她不可思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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