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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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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才早上七八點,一抹輕快的身影,頂著讓人覺得有點熱的日頭,在庭院裡掃落葉。 站在依然頹圮的圍牆附近,杜玫兒望著那年邁的老樹,聽說那棵樹在這裡好幾年了,當年舅媽家的一場大火沒燒到它,它依然屹立在那兒。也就是在老樹下,她遇見了小小的紹寧。 她喘著氣,用手當扇子試著扇掉身上的一些熱氣。日子過得好快,一轉眼當年的小男孩已經變成十六歲的大人了,而她竟成為他的小新娘…… “哎喲!哎喲喂呀……小姐啊!”一個老婦人沖了出來,“你也拜託一下,外頭的地是我在掃的,您怎麼搶我的工作呢?” “我早上起來沒事做,就出來掃一下落葉嘛。”杜玫兒緊拿著掃把,拉著老婦人往裡頭走。 “不行,你現在是少爺的媳婦了,怎麼可以再做這種粗活?”老婦人連忙揮著手,“多少人在裡頭吃早飯呢,您也快進去吧。” “朱阿姨,我還是我啊!”她有些失望,情況還是改變了! 自紹寧為了她淋雨發病,經過手術後勉強控制了下來,但是此後他的身子卻變得比以前更虛,只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她焦急地在醫院日夜守候,若不是胡常文下令她恢復正常作息,照常上學的話,她寧可休學也要照顧面白如紙的胡紹寧。 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後,胡紹寧出院返家休養,家庭醫生住進胡家,隨侍在側,而她則是一邊準備考試,一邊還要應付一堆結婚的事宜。 她搞不清楚情況,也完全沒有結婚的實際感,紹寧說不定也沒有,因為他幾乎都在昏睡,家人跟他提起結婚事宜時,他也只是望著窗外,半眯著眼,然後若有似無的“嗯”了一聲。 天曉得他是醒著還是睡著的?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們要做的事情是結婚呢? 而杜姨也為婚禮忙上忙下,但是幾乎不再與她交談。她看得出來,媽盡心盡力籌辦的是“胡紹寧的婚禮”,並不是“自己女兒的婚禮”。 但要嫁給紹寧的人是她,所以她對自己催眠,反正媽橫豎都在忙她的婚事,沒什麼差別。 婚禮簡單且隆重,就在胡家舉行,但那天的胡紹寧臉色依舊蒼白得不像人,由胡夫人為他換上西裝,打理好儀容;而她則簡單地穿著紅色旗袍,將短髮束在後頭。 當胡紹甯為她戴上戒指時,她的心跳得很快,他穿西裝很好看,如果臉色能正常的話,她一定為之傾倒;訂完婚後,新郎象徵性地搭著車出去晃一圈,再折返回來,正式地迎娶她。 杜姨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看著她拜別,很奇怪,母女倆都沒有淚水。 杜玫兒一直以為自己會哭,當她發現哭不出來時,一切就了然於胸了。抬頭望著自己的母親,她發現母親的眼神一半看著她,一半擔憂地看著在她身邊的胡紹寧。 說不定今天拜別的是胡夫人,她還比較像是母親般為她痛哭流涕。 這是很詭異的現象,胡家給了她們母女安居樂業的生活、舒適的生活環境,還讓她受優渥的教育;她們卻失去了過去那種相依為命的母女親情。 她不怨誰,因為有失必有得,她們得到的或許還更多。 她跟胡紹寧坐上車子時,他又開始喘氣,一度握緊著她的手,朝著她溫柔地微笑;然後等不到良辰吉時,胡紹寧就被送回屋子裡,又是一片混亂,醫生也沖了進去。 穿著旗袍的她,站在門外,胡奶奶輕輕抱著她。“等一切穩定了,奶奶會再給你們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胡奶奶一直這麼對她說,她沒有答腔,因為她那時甚至不知道婚禮已經完成了。 緊接著,胡家其他的至親自國外回來度假,順便慶祝這樁喜事,客房全都要打掃,她把月考考完之後,就跟著一起打掃家裡;一有空就進去看紹甯,他原先總是閉著雙眼,那一天,他忽然看著她,說想要看月光。 她為了他搬動床鋪,把床搬到了窗邊,這樣一整天的景色,他就全都看得見。 自此以後,紹寧幾乎天天都是醒著的了。 “玫兒,你又起這麼早啊!”胡夫人一瞧見她進屋,愉快地招呼著,“跑出去做什麼?” “掃落葉啊!”她眯起雙眼。 “唉,你們母女倆真像,都什麼時候了,老是閒不住。”胡常文樂呵呵地笑說,“坐下來吃早點吧!” 結婚後,杜姨一躍變成親家母,她卻絲毫沒有為此開懷過,甚至連一絲笑容也沒有,只要求胡常文讓她繼續住在這裡,為胡家工作;胡常文本來就打算兩家人住在一起,可是不可能讓她繼續當管家了。 不過杜姨堅持得很,所以情況似乎沒什麼變化。唯一起變化的,大概是其他傭人對待她,已經比管家更上層樓了。 餐桌增大,因為胡氏夫妻的兄弟姐妹全回到這棟大宅院,大家也見過了杜玫兒,搞不清楚為什麼十六歲就讓他們結婚,不過一開始的反對質疑,卻在胡紹寧日益有起色的健康中自動消音了。 “想不到沖喜這麼有效!”胡大伯一直嘖嘖稱奇。“醫生說紹甯的病情好很多,情況穩定了下來。” “嘿嘿!”胡爺爺跟胡奶奶自豪得很,自認居功厥偉。 “前幾天還嚷著要下床,意識清醒多了。”說話的是胡二伯,他是個醫生。“常文啊,要不要趁著好轉,一口氣把事情解決了?” “怎麼解決?”胡常文迫不及待地想聽他的意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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