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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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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下貞!不潔!不義! 寡廉鮮恥!浪蕩輕浮! 不配做我族之人! 把她趕出去! 在座的長輩們懷抱的憤恨猶如燎原之火,愈燒愈狂,眾人護罵詛咒,激烈的爭辯要如何讓她受罰才能彌補自家的損失。 但是她還是不懂,她到底做了什麼…… 身為壽星的老邁婦人始終沉默,冷冷瞪著跪在地上發抖的媳婦。 她疑懼地看著老婦人,期望一點解釋。 老婦人驟然扔出一幅畫卷,直直落在她面前。 她顫著手打開一看,畫中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她搖搖頭,冤枉! 鐵證如山,豈容狡辯?老婦字字如冰,清楚明白。 不能不掙扎,這是天大的冤枉! 住口!罪證確鑿! ……她望向在座的所有人,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孔,曾經叮嚀、曾經溫厚……如今竟都成了不齒的厭棄。 頓時,長輩們似乎不斷地膨脹放大,個個變得與天齊高,黑沉威嚇,足以定人生死,斷人功過! 他們絕情冷酷地一揮手,不必多說!她立刻就從鳳凰棲息的黃金枝頭,重重跌回黃土泥濘裡。 再一次,她被灰衣家僕們簇擁推送?只不過,這次她卻是到了冰冷狹小的地牢。等著她那仍在南方的相公回來…… 等他回來,正式了結。 她無神地望著身上細柔飄逸的藕色新衫,上面繡著朵朵桂花:如今沾了塵埃,褪了光彩,再也不復原先嬌柔溫潤的顏色…… 為什麼?為什麼那個畫師還是畫了她的像? 她已經拒絕了,拒絕地斷然,拒絕得毫無轉圜。 為什麼? 她什麼都沒做……今日卻落到這步田地? 摸摸衣衫上細工精繡的桂花,她感歎悲涼地笑了。 莫非人生真如一場花季?如此短暫、如此微不足道? 笑著笑著,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地牢裡冰冷陰暗得教人昏沉,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待她發現,身上已染了疾病,頭痛欲裂,凍得直縮抖。 ……已經過了多久? 似是滴水末進,她喉頭燒灼乾渴,痛苦難受。 再度沉人黑暗夢鄉前,有人踏進豐房,佇立在她的前方。 眨眨眼,她困難地試著辨認……是相公? 他高大的身影,輪廓依稀可辨,但這表情……她如何也看不真切。 他也相信她背叛了他嗎? 他也認為她是個不貞的女人嗎? 她現在看起來一定很可怕吧?邋遢肮髒,渾身是病,簡直就像窩在街邊廟口前的小叫化子…… 她的頭髮也不知有多久沒梳理了……如今在他眼中,她已經沒有半點值得留戀的了……他也許根本不想來見她,只是恨得想當面出口氣才會來這永不見光的陰暗地底。 她奮力地想看清楚他,用盡這身病體的所有力氣,她想看清楚他。 這很有可能是他們的最後一面了。 她想說,說出心裡的話,喉頭艱困地吞咽幾下,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是無辜的……其他人可以不相信她,可她只求他一個人相信。 他會相信她的……是吧?即使他對她沒有一絲憐惜,但是也該有夫妻的情義,只要有一點點…… 她哀傷的凝望裡,淚水模糊;這一刻,儘管心底知道自己是不被愛的,可她還是選擇了愛人。 這裡的生活並不快樂,寂寞冷清,刻板壓抑,她就算是跟相公在一起時,也不能得到一點歡娛,有的只是他冰冷淡然的氣息。 但是,這也就夠了…… 只要是在一起的,就夠了。 身上突然竄起一陣寒冷,她猛地打顫,劇烈地咳了起來! 像是受不了她這副病樣,相公突然朝她扔下手中的畫卷,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她立即吃力地爬了起來,忍不住喊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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