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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喔,可見整天光會追在男人屁股後面跑還是有用的嘛!人人難以探得行蹤的孫獨行,竟然如此輕易就讓她發現了下榻處呢。」唐熾邪魅揚笑。「既然如此也不好教那自以為是的笨女人太過得意,本少主今晚就纖尊降貴當只捕蝗的黃雀,陪她們玩玩吧。」

  「那,屬下該做些什麼?」

  「不必,今晚就先讓我玩個盡興,你待在這兒等好消息吧。」

  「是。」恭敬領令,下一瞬。淩蝶驀然欲言又止。「那個,主子……」

  「嗯?」詢問的目光瞟向她。

  「主子……若然順利坐上掌門之位後,想做什麼呢?」她問。

  然而,捫心自問,要說完全不在意,是騙人的……

  唐熾微地挑眉。「怎麼會這麼問?」

  「只是一時好奇……因為,就屬下的觀察,認為主子其實並沒有掌權的打算,這爭位之舉,自始至終就只是為了與掌門鬥氣不是?」她一邊悄悄覷著唐熾的表情變化,一邊小心翼黝斟酌字句:「那麼,當真鬥贏之後,不知主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嗯,打算嗎?你若不提倒還真沒想過……」唐熾思索了會兒,忽地詭魅一笑。「無論是否真只是想同那只老狐狸鬥氣,好歹在這件事情上頭本少主也砸了不少本,倘若真能順利奪位,不趁機藉此大鬧一番豈不無趣?」

  「咦!」聞言,淩蝶不由得愣住。「大鬧……嗎?」

  「例如,將那些曾經瞧不起本少主的傢伙一個個捉來玩玩,人予我一,我奉還十,連本帶利有倍有還啊!再有,紫陽門雖被尊為毒派之首,卻從未有過相關作為,庫房裡的毒物屯久了不免會變了藥性,也該是時候拿出來用一用,順便替紫陽門鞏固該有的威信吧。」眼底濃烈的憎意,透出了殘忍的腥膩血氣。

  「既然那頭老狐狸把這紫陽門視若性命,那麼最好的報復,豈不就是直接斷了他的這條命脈嗎?」他移目瞟向她,得意笑道:「你認為這主意如何?」

  淩蝶聽得一整個無言,呐呐道:「確實是主子的作風……」

  像他這種鬧法,還沒來得及跟整個江湖為敵,就會先被自家門人給合力拉下臺了吧。

  話說回來,如此耗心費力的佈局數年,最後卻以大鬧作結……難道不覺得空虛嗎?她不禁在心裡暗自微歎。

  看著她未如預期的反應,反倒是滿懷無奈的表情,令唐熾全然摸不著頭為什麼是無奈?不是應該要顯得震驚,然後欲對他除之而後快嗎?……或者,是另有什麼打算呢?目光一轉,他忽地撩笑。

  「對了,我想起有件事要吩咐你……」

  「是?」淩蝶疑惑應聲。

  只見唐熾朝她笑得不懷好意,伸手拍了拍一旁的床面。

  「過來。」

  淩蝶愣了愣,隨即依言向前,一臉莫名地遵從他的指示坐在床沿。

  「主子,這……」

  還沒搞懂到底是什麼狀況,就見唐熾己將臉埋進她溫暖的腹間。「那枕子太難瞧了。」

  唐熾的聲音悶悶地傳出。

  相較于他的舒適,淩蝶卻是渾身僵直,動也不敢動,白皙的雙頰為他這舉動泛起兩片紅雲,這、這讓人尷尬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她覺得……很難為情啊。

  「欸,我問你……」

  「是?」淩蝶驚地一顫,立刻正襟危坐。

  「你認為紫陽門有繼續存在的必要嗎?」不帶起伏的音律,丟出了個難解的疑問。

  「這……」淩蝶不由得怔住,「主子有什麼打算嗎?」

  沉默良久,唐熾驀然一哼。

  「什麼。」隨即閉眼,不再多言。

  垂首眯向合眼安眠、逐漸傳來沉穩呼息的他,淩蝶這對放鬆下來。

  她從來就不憧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如今亦然。

  但,從剛才的問答中,她似乎稍稍窺見了什麼……

  是為了梅夫人吧。

  畢竟,一旦公然和掌門反目,定會讓梅夫人夾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他不願讓母親傷心,卻又放不下長久以來的執念,所以愈到緊要關頭愈顯猶豫不決……

  淩蝶悄聲歎息,伸手輕撫他散落在肩頭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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