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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啊……」她嚇得抓緊他的衣襟。

  一股陌生的憐惜衝擊著他,終於知道她也會害怕,當她在他懷裡顫抖時,他下意識的攬緊了她,就像懷抱住春天,鼻問鑽進她特有的氣息,這一瞬間,久遠之前,在西湖邊的一抹白色身影鑽進了他的記憶裡,他一怔,怎麼會將木藍和那女子聯想在一起?

  「別怕,只是打雷而已。」

  捨不得懷裡的小身子,他攬得更緊了,唇邊觸及的是她柔軟冰涼的臉頰,還有小巧的耳垂。

  「雷聲……好大。」她嗚咽著。

  外面的雨聲更大了,雨滴滴答答的下個不停,屋裡除了她抽噎的聲音外,顯得安靜而溫馨。

  「雷聲有什麼好怕的?」

  以往若知道有人怕雷聲怕成這樣,他恐怕只會嗤鼻冷笑,但現在對她只有滿心的憐措。

  「我爹娘死的那天,雷聲好大,雨下個不停,一直下到天亮……」

  屋子裡充滿哭聲和哀嘎,娘慘白的臉在閃電的照亮下,竟顯得異常的妖魅詭異,讓年幼的她嚇得直打顫,沒人注意到她躲在角落裡哭泣;之後,她就開始害怕打雷。

  霹靂雷擊的那瞬間,整個世界仿佛只有她孤獨一人,劃破天際的白光像開了一條地獄之路。

  「別怕,有我陪你。」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保證著。

  「姥姥死的那天也是,破廟外也是下了一整天的雨,我好害怕……」她抽噎著,往事讓她卸下心防,只聽見她斷繼續續地說:「姥姥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是我不好,我害死了姥姥。」

  「為什麼說是你害死了她?」他一邊說,一邊輕拍著她的背。

  「如果不是我,姥姥就不會生病,我知道她一直擔心我……」她傷心的低泣。

  「她擔心你什麼?」他越聽越迷惑。

  「擔心我和表哥……」她眨了眨眼,要離開他的懷抱,但他摟得更緊,將她圈在懷中。

  他的懷抱溫暖而寬闊,他的氣息讓人安心,單子瑾輕拍著她的背,像安撫一個小女孩似的。

  木藍心頭一熱,冰凍已久的心因他而融化。有多久不曾如此了啊?被一個男人像珍寶一樣的護著,天地悠悠,也有個人重視她。

  「你表哥?他是誰?」他繃緊了聲音。

  「沒、沒什麼。」她如夢初醒般,離開了他的懷抱。

  一股怒氣油然而生,為什麼她近在咫尺,卻總讓他如在迷霧中看不到她的身影,撲朔迷離、忽遠忽近。

  他的手伸了出來,她自然的伸出手扶著他的手臂,但他卻反抓住她的小手,她的冰冷、他的溫暖讓兩人同時震了一下。

  「大少爺……」她驚喘一聲,下意識的要抽出自己的手。

  他加重力道,任她怎麼也掙脫不了,直到聽到她驚慌的聲音,他胸中升起一絲殘忍的滿意,知道她也不是全然無動於衷的,她也會害怕,也會不知所措,原來她也和其他女人一樣。

  鎮定下來鎮定下來,她心裡拼命的呐喊著,但全身益發抖得厲害。「大少爺……要回房了嗎?」「沒有。」

  「那……大少爺要去哪嗎?」

  「沒有。」

  「那大少爺……為何抓著木藍的手?」她連聲音都抖得厲害。

  「因為我想。」他笑了,此時終於有了好心情。

  如遭雷極,她想也不想的從肺腑裡衝口而出:「不——」

  聲音明確而堅決,帶著莫名的恐懼,她全身用力一抽,終於將手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因用力過猛,她跌到了地上,感覺到手腕處的劇痛,霎時,雪白的肌膚已是一片紅腫,但她忍住沒有痛呼出聲。

  如果任他握住自己的手,以單子瑾的個性,怕不是如此簡單,一旦她交付了自己,她就再也不是之前的木藍了,因此,她只能掙扎,只能逃。

  「為什麼?」他不知她的痛楚,只是冷著聲音問。

  她亟欲逃脫是為了掙脫他的手,還是要掙脫纏住她的情網?

  「因為我不想。」她顫著聲,心裡的驚駭大於身體的疼痛,跌坐在地板上的她看著端坐著的單子瑾,只見他肅穆著一張臉,五官像冰雕似的堅決冷冽。

  空氣仿佛都凍結了,她咬著唇,看著眼前的單子瑾,知道他看不出表情的面容下的心緒是怎樣的翻騰,但她……她真的不能啊!

  單子瑾的表情一黯。「為什麼?」

  他再次將手伸出去,掌心朝上,邀請似的伸到她面前。

  木藍怔忡的看著那只手,以前,她扶著他的手臂領著他往前走;現在,他卻要牽著她的手,帶她走向另一條情路,可那是她不敢再走的一條路啊!

  那只手仍固執的僵在半空中,等著她的回應,她咬著唇,在模糊的視線中看著他,那堅定的神情仿佛什麼事都撼動不了他。

  「大少爺,木藍只是奴婢,奴婢怎麼、怎能和主子……」

  「你是不想還是不能?」

  她咬緊了牙,怎麼也說不出口。

  窗外的風雨仍呼嘯著,室內卻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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