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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在邊境接到石子托人送來的信,就連夜趕了回來。」他將她摟得死緊,大掌拍著她纖細的背脊安撫著。

  石子心思玲瓏,早在額爾勒有所動作之際,就已寫信通知祥子趕回來。

  「貨被額爾勒攔在口外,他要我去,不然……」她語帶哽咽地說。

  祥子一咬牙。「你居然要去?」她不知道這一去必定是凶多吉少嗎?

  她掏出懷中的短匕,劍身冰冷地反射著月光。「只要他敢碰我一根手指,我就殺了他,殺不了他我就自殺。」

  他一把奪過她的匕首,狠狠地往地上一擲。「你真是胡鬧……」

  委屈的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我總不能任別人欺負我到這個份上,還不反擊呀!這只是以備不時之需,我已經讓石子送了口信要巴圖爾族長和我一塊兒去。」

  他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木制的實心桌子發出轟然巨響。「你給我閉嘴!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男人、是你漢子,天塌下來了,還有我這個大老爺兒們替你擋風遮雨,要你這女人家強出什麼頭?」

  她愣住了,第一次看他發這麼大的火。「他……他可是包頭的大人物,若他為難,我們在包頭……」

  「你的男人還沒死,你不是寡婦,我若讓別人這樣欺負自己的女人,那我還算不算是個漢子?拚不過他,我就離開包頭,但只要他敢碰你一根頭髮,我就要他死。」他恨聲吼道。

  被他的怒氣所震懾,桔梗微張著小嘴,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感動於祥子的話,她微紅著眼,肩膀微顫,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祥子代她去見了額爾勒,這事兒的風波算是暫時平了,回來後,祥子一言不發,但她知道,這個仇是越結越深了。

  額爾勒容不下祥子,祥子也容不下額爾勒。

  平靜無波的水面下,即將要掀起波灛萬丈。

  第七章

  「好了,這件衣服補好了。」桔梗抖了抖手裡的衣服,滿意地看著這件長褂。

  見他仍兀自發著呆,她拿起衣服在他寬厚的背上比了比。「應該可以才對。」

  這一陣子他行蹤成謎,總在天未亮就出門,非到天黑時才會回來,回來後總是若有所思地踱著方步直到天明。

  她不動聲色,也不問他,知道他心中必然有所計量,只是每天清晨為他準備一天的糧食讓他帶著上路,在夜深時為他點一盞燈等他歸來。

  「桔梗,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祥子突然抬頭對她說道。

  「你說。」她咬斷線頭,順了順衣服的紋路。

  「今年是買樹梢的好時機。」

  買樹梢?她愣了一下。「今年?這兩年風調雨順,穀價比去年跌了將進一成,別人都不買樹梢了。」

  因為風調雨順,糧食豐收,市場上供過於求,買樹梢的利潤降得極低,商人為了逐利,自然不做這種不賺錢的生意。

  他深吸一口氣。「我連續觀看了半年的星象,依我的判斷,今年是很好的機會,在八月中秋後,會連下半個月的大雨,黃河也會決堤,引起一場嚴重的水澇。」

  黃河決堤鬧水災,糧食必然短缺,糧價會大幅上揚,但是……這兩年都豐收,連今年穀物還沒收割,市場就已預期還要再跌一成了。

  她心弦巨震,一時間聲音微顫。「你有把握嗎?真會下大雨?」

  「有。」他肯定而明確地道:「今年必然會下大雨,而且是十年來未曾下過的大雨。」

  真有大雨的話,黃河決堤,萬頃良田淪為荒蕪,糧食短缺,必然水漲船高,再加上糧市預期今年又是大豐收,糧價跌到穀底,若趁此時購進糧食,之後再賣出,那將是何等的暴利?!

  「這一個多月來,我走遍這方圓幾百里之地,從蘭州那帶傳來的消息,說今年各地都是豐收之象,農民預期糧價要比去年再降個一成五到二成,各地也沒有人買樹梢,我估計可以用比去年再低二成五至三成的價格先向農民買下來。」他對她說出心裡的打算。

  她深吸一口氣,興奮、緊張、激動的情緒都在體內流竄。

  「那得要多少銀子?」她問。

  「四萬兩。」

  桔梗瞪大了眼睛,被這龐大的數目給嚇著了,盛祥號的賬目她是最清楚的,目前共有本錢一萬兩,浮動周轉用的一萬兩銀子,以及浮存三萬五千兩。

  現在的盛祥號,在包頭也算是大商家了,在同行間也算說得出名號,在這短短三年間,可以奮鬥到這個程度,也是兩人胼手胝足努力換來的。

  「這……可是一大筆銀子,如果……」她有些猶豫。

  如果一賭錯,兩人這幾年的心血便全付諸流水,將被打回原形,桔梗一想,也不免膽戰心驚。

  她一咬牙。「花個幾千兩就是,何必……」

  祥子的臉色也有些發白。「今年是最好的時機了,一錯過就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如果這次順利的話,以後,包頭就屬盛祥號是第一了。久晴必雨,這也是天數,今年合該下大雨,這是老天爺給的機會,我們應該把握。」

  她深吸了幾口氣,手心仍是冰冷。「我……我有些害怕。」

  「我一個大男人如果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那我枉生為人,如果不是因為額爾勒,我也不會冒這個險,唯有讓盛祥號不斷地壯大,他才不敢動你分毫。」他沉聲道。

  只要是男人都難以忍受別的男人對自己的妻子有非分之想,不管他是什麼人物都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好,四萬兩,我們買。」

  「盛祥號是不是瘋了?居然掛牌要買糧。」

  「去年的糧價是一斤十二文,盛祥號的買價是十文,現在年年豐收,季掌櫃買那麼多糧幹什麼?」

  「沒准季掌櫃趁著這兩年豐收,多囤點糧好等明年、後年用。」

  盛祥號所收的價比去年低一成五,這價格符合人們對今年糧市的預期,一時間,收了不少糧,但也有不少的商家抱持著觀望的態度。

  糧價再降!

  盛祥號收的價降為一斤九文,一時間,商家皆為之譁然,已居包頭重要地位的盛祥號對今年糧市的預期竟然如此悲觀,使得手上持糧的商家們大為緊張,紛紛清倉拋售。

  秋風一吹,下了一場小雨,今年看來又是豐收,農民和商人都緊張了,將手中的存糧拚命地拋售出去,就怕糧價又跌。

  從各地買來的糧食,也開始運進盛祥號了,每天,一車又一車的穀物不斷地運進穀倉裡堆放。

  「現在總共買了多少糧?」祥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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