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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似水,你若是瞭解我,你就該清楚沒有人可以要脅我做任何事,即使是我心愛的人兒,也不該對我用上計謀,就只為了逼我娶她。”

  “不對,薛公子,你認為向來善解人意的菀兒,她是這種人嗎?”

  “就因為她不是這種人,但當事實擺在眼前,反而更令人難以接受。”

  “你認為事實是什麼?就因為菀兒親口對你說,這是她故意逼你娶她,所想出來的方法?”溫似水突然有所領悟的露出笑容。

  原來碰上情愛這玩意兒,薛崛也沒辦法和以往自謝瀟灑的他一樣保持清晰的思緒。

  “你想說什麼?似水。”薛崛眯起眼,一臉沉思。

  “我覺得事情大有蹊蹺,菀兒如此急著把自己嫁出去,恐怕另有原因。”

  “似水,你的意思是那小姑娘故意引起他的誤會,有可能是想氣走他,卻沒料到適得其反。雖是將人給惹毛了,卻賴著不走?”林大郎兀自詮釋道。

  “相公,你再這樣口無遮攔,娘子我可不管你是否會挨揍了。”溫似水無奈地提醒他,一旁的主人兒已臉色鐵青,表情不是挺好看。

  不理會林大郎一再的公然挑釁,薛崛只想厘清眼前混亂的情形。

  沒錯!他幾乎讓菀兒一再允婚他人一事,氣得理智盡失,近日來沒有一日安寧,心緒更是平靜不下來,更甭說能坐下來,好好思索整件事的發展是否不合情理。

  天!這些日子他都在做什麼?

  重重地跌進身後的椅子,薛崛仰起頭,舒展身子,長歎口氣。

  “怎麼?願意平心靜氣,好好想一想了?”溫似水打趣道。

  “看來若沒有你,恐怕我尚不知自己差點鑄成大錯。”薛崛苦笑道。

  “依我看,大錯已造成。薛公子,你當真一點也不清楚外面傳言有多難聽?你的菀兒恐怕深受謠言所害,她現在心裡一定不好受,畢竟遭人五次退婚的人是她,你要她一個姑娘家,今後該怎麼辦?”溫似水心有戚戚焉,恐怕顧菀心根本不敢再踏出家門一步。

  “若換成是我,肯定一頭撞死算了。”林大郎在一旁插嘴道。

  “誰要你多嘴,相公。”

  薛崛的心猛然抽緊。他從未細想過此事會對菀兒造成何種傷害,他當真是被氣昏了頭不成?

  居然以此方式羞辱他一直呵護疼愛的菀兒?

  此時菀兒心裡有多難受,根本無須置疑,他傷害了她已是事實。

  “這會兒你打算如何善後?”溫似水見薛崛下語,忙不迭往下說:“薛公子,我心裡有一個想法,可否說出來參考?”

  “說吧!”薛崛一時之間思緒亂得很,光是想到顧菀心現在的處境,他不禁悔恨自己出手太狠。

  他居然忘了這些市井流言足以令人身敗名裂,更何況是被人連退五次婚的菀兒,該如何承受這種種打擊,原來是出自她一心信任的薛大哥所為?

  菀兒此刻該是恨死他這個口口聲聲要永遠呵護她、卻反而傷她最深的薛大哥吧?

  “我在猜,若是你上門求取親事,不知菀兒她會作何反應?當然,這是一步險棋,若菀兒當真是想逼你娶她,你這一求親,自然是正中下懷……但若不然呢?你想菀兒她會如何做?”溫似水提出她的想法。

  “我瞭解你的意思,似水。”

  “你想冒險一試佳人嗎?”溫似水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斜睨著他,接著又道:“也許我是白問了。”

  “似水,你果真是聰慧過人,在下佩服,佩服。”薛崛欽佩道。

  “薛公子,你客氣了,你若不是被菀兒逼婚的舉動激得氣昏頭,你會比我更早發現這其中大有蹊蹺。”正所謂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正好可以印證在他身上。

  “似水,你這意思是要他去向小姑娘求親?這不妥吧?”林大郎在一旁又提出他個人看法。

  “有何不妥?相公。”

  “這要是萬一小姑娘一允婚,他又反悔……”

  “那麼這也是菀兒的命。不過嘛……薛公子,你忍心再一次傷害那可憐的菀兒嗎?”這才是關鍵所在吧!

  薛崛回以笑容。恐怕這溫似水當真是世上最瞭解他的紅粉知己了。

  溫似水更是掛起篤定的微笑。她想,那能讓薛崛牽腸掛肚、並萌生與她白頭到老的女子,果然已經出現了。

  這一天終於降臨,真是令人欣慰啊!

  “我不嫁!爹,請你回絕這門親事,女兒不嫁!”身子跌坐在床上,顧菀心只覺青天霹靂劈來,打得她一顆芳心驚顫不已。

  這麼一場惡夢,當真永遠停止不了嗎?

  他……薛大哥居然托人上門提親?

  這原是她這三年來日日夜夜所期盼的美夢,如今美夢成真,她心裡卻只想一死了之。

  若不是秋憐一再揚言,不許她輕生,並威脅她若敢結束自己性命,秋憐便會將她爹是當年殺害洗劫薛家莊兇手一事,告訴薛大哥,讓他來了結她爹的性命,為他的家人報仇,她早就在無意中得知此事的那一刻起,乾脆一死百了。

  是秋憐阻止了她,也讓她接下來的日子活得生不如死。

  現在薛大哥居然前來提親?她究竟要如何是好?

  “你不嫁?你是專門和爹來作對嗎?幾天前要你放棄成親念頭,你把自己的頭撞傷,也執意要嫁人,現在可好,好不容易這堂堂獨孤教上護法上門來提親,你卻要拒絕人家,你……究竟是撞上了什麼邪?”顧堃平大吼著,實在是氣炸了。

  這……獨孤教耶!怎麼說也是令人聞之喪膽的江湖神秘派系,如何容許女兒如此不識好歹?

  “爹……”顧菀心默默垂淚。

  正因為薛崛是獨孤教的人,她才怕自己保不住爹的性命啊!

  這三年來,她已數次從薛大哥的口中聽見他誓言不放過殺害他父母的兇手,血海深仇他一定會報,而這也是當初他加入獨孤教、當上土護法的原因之一,為的就是想讓他自己變得更強,好親手替他的父母報仇。

  這一番言語,她時時記在心,也深深同情薛大哥和薛晴雨的遭遇。

  可她從未想過殺害薛大哥一家人的兇手,居然是當年當過山寨主的父親,就為了見財起貪念,就為了強奪豪取是父親當年的生存之道。

  就為了當年,她一生幸福破滅!她勉強自己不許輕生,更是為了保住一向疼愛她如命的父親。

  然而老天就是不肯讓她好過,連她決定把自己嫁出去,以杜絕任何事情發生的唯一希望,也不肯讓她如願。

  她到底該怎麼做?

  不想再和薛大哥有任何牽扯,無非是想阻止總有一天教他發現事情真相。

  她不想讓他恨她,更不能見他加害她父親,為什麼就是不能如她所願?

  這到底是為什麼?

  顧堃乎見女兒又是一臉哀怨,簡直是又心疼又無奈。女兒的心事不說,他為人父的又怎能明白?

  “菀兒,這次爹決定不再聽你的話。媒婆還在大廳等候消息,我這就去允下婚事,你別再任性了。”顧堃平說著,正要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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