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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我怎樣?”他帶著揶揄的眼光睨著她,一副彼此心知肚明的表情。

  畢如音氣忿地說不出話來,也許該說她是自知理虧,因此也不想再愈描愈黑下去。

  可是,她是怎麼一回事啊?

  把他的手當成是暖爐在使用了?

  “怕冷你就把車窗關上。”商雋堯看穿她似的笑道。

  “不用,我不怕冷。”她當然不會告訴他,不搖上車窗是不信任他。

  尤其是他車窗的顏色更教人放心不下,黑得連在大白天也看不見裡頭,這種窗戶要真關上才危險呢!

  管它冷不冷,安全才是第一。

  “你不怕冷,那人的嘴唇是天生下來就是紫色的?”他毫不客氣地指出她已凍紫的嘴唇。

  畢如音咬住下唇,狠狠地瞪他一眼,他就一定非要這麼老實嗎?不,不是老實,是卑鄙;只會落井下石的人,不稱卑鄙該稱什麼?

  “放心,大白天的,也不是月圓的時刻,我不會突然變成野狼攻擊你的。”他又看穿她的顧忌。

  畢如音顯得十分狼狽,卻也十分氣惱,這人跟那小妖怪怎麼都擅長於看穿別人?再這樣下去她畢如音還會有所謂的隱私嗎?

  “我不冷!”她再次聲明,而他要再囉嗦,她肯定一腳將他踹出車外。

  商雋堯看著她什麼也沒說,畢如音以為他已經聰明地保持沉默,於是她滿意地將視線移回前方。

  誰知視線才收回,一件又厚又大的外套像是從天而降似的覆蓋在她身上,也擋住她整個視線,她連忙驚叫出聲:“韋小盟,你要死啦!”

  突然多出這件外套,不嚇死商雋堯才怪。

  聽到她口中喚出別人的名字,尤其又是個屬於男人的名字,在一旁的商雋堯馬上掀高蓋住她的外套,厲聲問:“他到底是誰?”

  瞧!他果真感到奇怪了吧?

  “呃……商雋堯,這件外套不過是……”是什麼?天知道她要是知道該說什麼,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吞吞吐吐了。

  可是……其實說出來嚇死他也不是什麼壞事,這種人給他一場教訓也是大快人心,但就怕萬一真把他嚇死,這樁罪名她可承擔不起。

  “我不是在問我的外套,我問的是韋小盟是誰?”能讓她老是掛在嘴邊的人,絕對是他的麻煩之一。

  “他是……等一下,你說什麼?這件外套是你的?”她訝然地看向他。

  “不然這車子裡還會有第三個人扔外套給你?”

  “我是這麼以為——”話未說完。

  “你是這麼以為?”他重複,然後以著一副“你沒問題吧”的表情看著她。

  想必他是拿她當瘋子看了,但這怎麼可以怪她?是他莫名其妙地扔了件外套給她,她還能怎麼想?

  現在除了外婆以外,就只有那個小妖怪關注她的健康了。

  “是你突然扔外套過來,我還以為是……”

  “是你那位護花使者?”他從鼻腔中哼道。

  “他不是我的護花使者。”

  “你卻三番兩次提起他。”他口氣不自覺地露出高漲的情緒。

  “我哪有三番兩次提到他,是你——等一下,我提起誰又幹你何事了?”

  “是不幹我的事!”他立刻撇清關係,一副他不曾開口的模樣。

  畢如音白了他一眼,終於移開視線,懶得再理他。

  “穿上吧!”他轉開注意力,再次抓起他的外套。

  “我不冷。”這人的腦子一定有白癡的成分在。

  “你實在很欠打。”

  “我不冷就欠打?那一路上的行人不就有一半以上都欠打、欠扁啦!”

  商雋堯不想和她爭辯,和這女娃兒說理沒用,或許他只需用力氣便可解決一切。

  於是他一手抓住外套,另一手硬是扳起她的身子,將外套套往她身上。

  畢如音大叫,氣得想伸手拉開肩上的外套,但他卻十足正經地看著她,威脅道:

  “你可以脫掉,但只要你脫掉它,我就再幫你強力穿上,一次又一次,你想浪費時間可以,我奉陪到底。”

  “你莫名其妙!”

  “等到你已經凍死在這裡,你才會覺得自己更莫名其妙。”他不客氣地反駁。

  “你們男人就是愛耍風頭。”

  “那也是因為你們女人總愛留機會給我們。”

  “你不說話會死嗎?”他就愛和她唱反調,簡直是討厭到極點。

  商雋堯的反應是哈哈大笑:“說不過人家就罵起人了,是不是?”

  “你——算了,我不理你了,還是外婆——啊!”她發出尖叫。

  商雋堯馬上坐直身:“怎麼回事?”

  “外婆不見了。”這是哪時候的事?

  “沒錯!他們走掉了。”他反而像是很平常地平述道。

  “如果不是你,現在我們不會弄丟他們。”她斥責他,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他就對了。

  “如果你再這麼不可愛下去,不會是我喜歡的那一型。”他突然又冒出完全不相干的話。

  畢如音杏眼圓瞪。

  “誰……誰管你喜歡哪一型的女孩!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外婆呢?”

  “現在是誰在岔開話題來著?”他笑了笑,緊抓住先前的話題不肯放。

  “商雋堯,你再胡說八道,我馬上下車。”

  “你不會是……在怕我吧?”他玩得正起勁,放棄太可惜了。

  “商雋堯!”

  “行,告訴我你上班的地址,你下班後我去接你。”他聳個肩才說。

  “做什麼?”這種人她還是少和他為伍。

  “你不會是一次失敗,就打算放棄追蹤下去了吧?”他像膽小鬼似的看著她。

  注意到他那分明是輕視的眼光,畢如音氣惱地瞪著他,挑戰似地挺直背脊,說道:

  “誰說我要放棄了?我還沒證明我外婆沒引誘你爺爺呢!說什麼放棄!倒是你,商雋堯,你爺爺口中的愛情軍師,這次再出紕漏,唯你是問。”

  “很好。”商雋堯滿意地直點頭。

  畢如音見狀反而覺得自己像是又上了他的道。

  上了他的道?不會吧——她是這麼聰明的女孩耶!

  管他的,外婆才是最重要的。

  “老實說,送你來上班的人是誰?”鄭由香身體趴在桌上,逼供似的發問。

  在這間事務所裡所有的芝麻小事都逃不過她鄭由香的眼裡。

  更何況她又是畢如音的朋友,這種事想當然耳她是會特別關注。

  “什麼誰是誰?”她故作迷糊狀。

  “畢如音,你還在裝蒜?”

  “由香,得了吧!他不是什麼人,他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利益上的朋友。”

  “利益上的朋友?”

  “拜託你,別像個九官鳥只會重複我的話行不行?”畢如音不耐煩地拉拉衣服,這才注意到商雋堯的外套還穿在身上,她隨即像是在發洩似的脫掉它,扔向一旁的椅子上。

  “如音,你又怎麼了?這件外套又沒惹到你。”鄭由香納悶地拾起外套,看了一眼,這才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出聲:“哇!這是男人的外套耶!”

  她的口氣活像沒看過男人似的充滿驚訝。

  “鄭由香,你有完沒完?我已經有很多麻煩了,請你別再一有小事就大呼小叫的,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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