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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苑紫晨注視著芹芹眼裡的狂亂與堅持，她心裡一歎，緩緩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走吧！芹芹，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你走吧！” 　　“你說什麼？” 　　“我說你走吧。” 　　“你要把邵擎風讓給我？”苑紫芹喜形於色地追問。 　　“不，我不是要把他讓給你。芹芹，我是要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只要我死在這火場中，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你走吧。”她不想兩個人全死在這裡，而且她想賭芹芹會不會丟下她。 　　“只要你死在這兒，我就可以……”苑紫芹喃喃著。 　　是啊！她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 　　只要晨晨死在這火場中，不就沒人可以和她搶邵擎風？更沒有人可以知道她真實的身份，而她想取代晨晨的位子，就更容易了。 　　“是呀，所以你還是快走吧，我覺得火勢快竄燒到這裡了。你看濃煙已經蔓延四周咳！咳！”看來再不走，就沒機會逃出去了。 　　“只要你說會把邵擎風讓給我，我馬上就走。”她非聽到晨晨這麼說不可。 　　“芹芹。”對於她的堅持，苑紫晨感到很無奈，但為了讓芹芹得以順利逃出去，她不得不妥協：“好，我把他讓給你，你快逃出去吧。” 　　就算對芹芹再灰心、再失望，她都不想見到芹芹死去，她忘不了在得知芹芹自殺時她心裡的沉痛，她不想再承受一次。 　　“你真的要把邵擎風讓給我？”苑紫芹不太相信地再確認一次。 　　“我要你活著，芹芹。” 　　苑紫芹又是一愣，怔怔地看著她出神，從小她就不喜歡晨晨，但不管她如何和晨晨搶玩具，晨晨卻從未生過她的氣。 　　現在處於生死關頭，何以晨晨還是可以如此無私地先替她著想？ 　　這是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姐妹，芹芹，你忘了嗎？你自己也說過我是你最親愛的姐妹。”看出芹芹的疑惑，她逕自回道。 　　“那只是我隨便說說而已，你居然相信我把你當最親愛的姐妹？”她也未免太可笑了。 　　“相信與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見到你死，所以什麼話都別說，你趕快逃出去要緊。”她推著芹芹住房門口前進。 　　“不要推我，我話還沒說完。”她心裡好困惑，她也不想見到晨晨死掉，她 　　“沒時間了，芹芹，快走！”宛紫晨一面推著，一面咳嗽。 　　“那就一起走，我才不要你為我犧牲，好像你自己有多偉大。”苑紫芹回身一把拉住她，不情願地扁扁嘴說道。 　　“芹芹……”苑紫晨眼裡有著欣喜。 　　“你不用這樣看我，你說要把邵擎風讓給我，出去後可別後悔。”苑紫芹撇開臉，告訴自己她不是心軟，她只是不想見晨晨因為她而顯得有著偉大的情操。 　　苑紫晨沒有再浪費時間和她爭辯，拉著她就往門外跑，但誰也料不到這房門一開，門口早已被火焰吞噬，根本沒有所謂的生路…… 　　“咳！咳！咳！”緊縮在房間一角，苑紫晨以著濕手帕捂住口鼻，仍然無法阻止濃煙嗆鼻而來，她直覺呼吸逐漸困難。 　　“咳！咳！晨晨，你恨我嗎？”同樣捂著手帕，苑紫芹看著四周都是黑煙，眼裡早已沒有先前的狂亂。 　　“你在說什麼？”她對芹芹有著灰心、失望，甚至忿怒，但恨這個字太沉重，她負荷不起。 　　“如果不是我把你捉到這裡來，你現在不會坐在這裡求助無門，你心裡應該很恨我吧？”她相信任何人深陷在這片火悔中，都會很害怕，也很恨那個把她害到這步田地的元兇才是。 　　難道晨晨一點都不這麼想？ 　　“我不恨你，芹芹，不論你做於什麼，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這分親情誰也抹煞不了，咳！咳！” 　　苑紫芹沒有回答，靜靜地注視著她，良久才說道：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一點嗎？就是你這種以為自己很善良，可以原諒所有人的胸懷。你知不知道媽媽總是在我面前說，你有多乖巧、有多聽話，要我多學學你；連學校男同學都稱讚你漂亮、又懂事。我呢？我明明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他們最先看到的永遠是你、稱讚的也是你，從來沒有人注意到我也很乖、很聽話……” 　　“芹芹……”她一直不知道原來芹芹心裡有這麼多委屈。 　　“有一次我意外地從一個女同學手中搶走她的男朋友，同學居然稱讚我好厲害，因為那位女同學是公認的大美女，能搶走她的男朋友，表示我真的很有本事，晨晨，你不知道被大家稱讚，我有多高興，大家都以欽佩的眼神看著我，所以……” 　　“所以你開始以搶別人男朋友為樂，認為自己這樣很厲害？”苑紫晨難以置信地接下她的話。 　　天啊！芹芹交的是什麼樣的同學？ 　　“是啊！只要我一得手，我就會覺得自己好厲害，一直到遇見冠廷，我才發現自己遇見這輩子最喜歡的人，因此不擇手段也要將他從方菁手中搶來。”為此，她不曾後悔。 　　“那你後來怎麼會去誘惑邵擎風？” 　　“因為冠廷忘不了方菁，所以我是故意背著冠廷勾引他大哥；誰知邵擎風很嚴厲地拒絕我，還給我一頓教訓。我害怕他會將此事告訴冠廷，所以當天晚上就哭著求冠廷帶我離開。” 　　原來芹芹和邵擎風並沒有……可惡！他居然把她耍得團團轉！為此，苑紫晨忍不住在心裡暗暗痛駡他。 　　如果她還能活著出去…… 　　“咳！咳！晨晨，我覺得好難過……”苑紫芹將自己更縮在泡了水的棉被裡，早已被濃煙熏紅了眼。 　　苑紫晨又何嘗好受，她會撐到現在，是因為……她想再見他一面，好想告訴他一聲，她其實好喜歡他 　　“晨晨，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 　　“我不知道，但是至少我們是在一起的，芹芹。”全身好熱，高溫的逼近令她連肌膚都覺得又燙又痛。 　　“其實我不喜歡邵擎風，他對我好嚴厲，但是因為他愛上你，所以我就想把他搶過來，我想證明我比你還要厲害，我只是這麼想而已……晨晨？” 　　苑紫芹說著，眼睜睜就看著晨晨在她面前倒下，緊閉的眼似乎再無氣息。 　　“晨晨？晨晨？”她一再叫喚著，發現她毫無回應。 　　“晨晨？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將圍住自己的棉被掀開，改包住晨晨，苑紫芹急紅了眼。 　　即使到了這一刻，晨晨仍然毫不猶豫地將房裡惟一的棉被侵水，並將棉被包住她，從來沒有想過她自己。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你明知道我是個壞女人，心腸狠毒，你為什麼還是選擇先保護我？你醒來告訴我為什麼……”趴在晨晨身上，苑紫芹的聲音破碎、哽咽著。 　　那是因為晨晨將她當作是最親愛的姐妹，其實她一直都知道這一點。 　　往事一幕幕席捲而來，裡頭全是晨晨對她種種的好，她卻從未以相同的心去回應晨晨。如果還來得及…… 　　“晨晨，你不要死，只要你不死，我答應你不再搶別人的男朋友，我會好好重新做人，不會再使壞，你不要死……”一再叫喊著，苑紫芹終也支撐不住地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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