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媄娮 > 鍾情小藥娘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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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你……你放手啦!”她邊說邊用手拍打他的身體,無邊的痛楚與黑暗,讓她的眼前漆黑一片。 “你到底是誰?”他再問,說話的溫度再降三分。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是她發現你倒在山谷的草叢裡,而救到這裡的恩人。”靳友奕推開門看見眼前的這一幕,又聽見男人的問話,他連忙開口解圍,也慶倖自己來得及時。 昏亂的思緒,漸漸聚焦的視線,慢慢地將訊息與應有的判斷力傳回他的腦部,男人聽到“救命恩人”這四個字,雙手緊抓的力道這才有稍微放鬆的意思,看著眼前頭髮泛白的老者,從他的眼中讀出關心與誠摯的眸光,男人幹幹地滾動喉頭,聲音嘶啞:“是她……救我的?” “是的,你昏倒的時候,是我孫女先發現你,然後才把你帶回來醫治的。”靳友奕多少能諒解這個陌生的男人,如此警備的心理。 想他一身的傷,該是經歷了死亡的加逼威脅,能挺著活下來,可想見其驚人的意志力,所以他在初醒意識混沌的時候,面對陌生的環境與人,自保的警戒意識也相對的強烈。 男人如冰的厲眼,從老者身上慢慢移到臉部漲紅的女子身上,從她的眼底,看到對他的驚恐與害怕,還有夾帶著氣忿與責怪的眸光,更重要的是,他……看見她眼底漾著的薄霧。 她哭了嗎? 莫名的情愫滑過心口,男人緩緩鬆開手,眸底有著不明顯的歉意,想開口卻被她眼底的憎厭給逼得將話咽了回去。 “咳咳咳──你──你想謀殺啊?”擺脫了箝制,靳湄琴踉蹌的往後跌坐地上,她捂著被掐得發疼的脖子猛咳嗽,還不忘以討厭的目光,瞪視差掉要她小命的劊子手。 面對她的指控,男人蠕動唇瓣想解釋,可是胸口一陣劇烈的痛楚,卻讓他疼到渾身冒冷汗,他低吟了聲,以手撫著身上纏著布條的傷口,身子搖搖晃晃。 靳友奕馬上瞧出他的異狀,趕忙上前扶住他的身體,發現他傷口處的布條滲出鮮血,判斷應是剛才的劇烈動作,扯裂了他身上的傷口,“快躺下,我幫你重新包紮傷口。” 男人愣了下,抬眸看著眼前老者慈祥的眸光,緩緩地放鬆緊繃的身體,躺下。 “丫頭,快去拿些止血的草藥來,我要重新包紮他的傷口。”靳友奕頭也沒回,忙著解開男人身上纏著的布條。 積了滿肚子怨氣的靳湄琴,好不容易喘口氣,但聽見爺爺的叫喚,雖然心中百般不願,可是── 再次狠瞪了男人一眼,靳湄琴這才踱步走出房間取藥。 好不容易將傷口的出血止住,靳友奕見陌生人合眼的模樣,以為他睡著了,才想悄悄地離開,卻聽見男人啞著嗓低問:“請問……老人家怎麼稱呼?” 沒料到男人會有此一問,靳友奕笑開了眉頭,重新坐回床畔,“敝姓靳,孩子,你可以跟著我家丫頭,喊我一聲爺爺。”看他年紀,想來不過虛長自家丫頭幾歲吧? 自稱是駱雨樵的男人,起先是聽到靳友奕的那聲“孩子”,眸子裡跳躍著悸顫的光,曾經……也有一個人,也是這麼慈愛的喚過他。 眨了眨眼,明白他們是不同的人,唇角牽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再將目光放在猶在一旁生著悶氣的靳湄琴身上,眼底轉為歉意滿滿。“我叫駱雨樵,多謝老人家還有……姑娘相救。” 聽到男人說出自己的名字,靳友奕唇邊綻開一抹溫笑,因為在男人要自報名姓時,靳友奕有發現他眼中一瞬的猶豫,但他仍是眼神清明的道出自己的姓名,這樣的男人,頗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磊落風範,這個認知著實讓靳友奕滿意。 “我家丫頭叫湄琴,”靳友奕見孫女不吭聲,知道她仍在意剛才的事,所以乾脆幫她介紹起來,“她今年一十有六,別看她年紀小,她的醫術已有我的七八分火候。”說到這點,靳友奕的臉上就有說不出來的驕傲。 “爺爺,你跟他說這個幹嘛!”靳湄琴的眼裡遞出來的訊息是,他不過是個陌生人,不用跟他說這麼多好唄! “丫頭,你真是沒禮貌。”靳友奕佯裝板起嚴肅的臉,眼底卻滿是笑意。 駱雨樵沒有做聲,僅是靜靜的看著他們這對爺孫的互動,心口泛起熟悉的暖熱,但這樣的情景,對他來說已是此生再難追尋。 吃力地轉頭,看向臉色鐵青的靳湄琴,“姑娘,我為剛才的行為感到抱歉,請你原諒。”不管剛才他所感覺到的敵意是否出自於她,既然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怎麼說他都該至謝賠禮,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 “哼!原諒?我真是消受不起你的道歉,反而應該是我要向你道謝才對,感謝你剛才的手下留情,沒有掐斷我的脖子。”靳湄琴用著充滿敵意的眼神瞅著他。 從頭到尾,她就反對救陌生人回家,看!她剛才不就差點死得莫名其妙嗎? “丫頭,你不要得理不饒人,人家駱公子已經跟你道過歉了,他又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 “道歉又怎麼樣?難道一個人可以在拿刀砍了人之後,再回頭笑笑的跟那個被砍成重傷的人說聲抱歉,說我是不小心砍到你的,請你原諒,這樣可以嗎?”她才不屑他的道歉,她只希望這個男人馬上從這裡消失,畢竟不屬於靳家村的人,本就不該留在此。 “丫頭,你那是什麼邏輯?”聽了她負氣的話,靳友奕忍不住動了氣,正想再出言訓斥時,靳湄琴卻像是早有預感般,先一步的跺腳甩門離開,完全不給爺爺教訓她的機會,也不給駱雨樵解釋的餘地,反正說到底,她就是對村外人反感,這種根深蒂固的想法,已經化成她血肉的一部分,無法輕易化解的。 “丫頭……”靳友奕對於她的舉動,臉上除了錯愕之外,也只能回頭對駱雨樵投予抱歉的微笑,並沒有打算解釋。 而駱雨樵似乎也明白靳友奕的為難,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明知道靳湄琴剛才情緒反應如此激烈,事出必有因,但他卻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打算。 因為即便不清楚她究竟是為什麼討厭他,可是駱雨樵卻從她瞪視的水眸中,看見受傷的痕跡,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身影,心裡彷佛被一塊磐石壓在胸口,沉重到……透不過氣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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