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媄娮 > 大當家請笑納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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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與雪霏霏……”記得月玫猶在時,每年三月,也總愛偎在他身側賞柳絮,而今伊人已逝,情雖渺,愛卻深留心底,留下的牽絆,也讓柳晨遠有了重生般的力量。 “爹,怎麼這雪不冷啊?”小絮杏張開胖胖白嫩的小手,觸碰那飛掠到頰邊的白色綿絮,沒有感覺到冰涼,柔軟的飛絮,一個沒抓牢,又隨風卷了去。 伸手輕捏愛女的鼻尖,柳晨遠低低地笑,“因為這不是雪,是柳絮啊!” “柳絮?”小小的腦袋瓜,分辨不來絮與雪的差別,一臉似懂非懂的又問了個傻問題,“那麼爹是喜歡柳絮多些,還是絮杏多些呢?” 心疼愛女一出生便沒了母親的呵護,柳晨遠看著愛女天真無邪的純憨模樣,一顆心被揪疼了。他愛憐的伸手輕柔她的頭,“爹當然最愛絮杏了。” 聽到滿意的回答,小絮杏綻開一抹稚笑,覺得她會這麼一直幸福下去,直到那場暗夜惡火突然來襲,她才醒悟到,原來她的幸福是包裹在美麗的糖衣之下,當糖衣融化,幸福也不見了…… 近半個月前,柳晨遠便已將大部分的奴僕遣散,僅留數名死忠不願離開的家僕,那時柳絮杏便察覺事不尋常,奈何無論她如何軟硬兼施,欲從柳晨遠口中探聽消息,皆不得其法,最後甚至惹惱了他,被下令將柳絮杏與珠兒兩人,給軟禁看管在柳家的另一處別莊。 從小就被當成掌上明珠對待的柳絮杏,對於爹爹的意外舉止,自是十分難以接受,趁著監管稍松,便連夜帶著珠兒趕回柳葉山莊,怎知看見的竟是已陷入火海的家園。 “這……”從暗道潛回莊裡,看到的不是熟悉的面孔,而是一具具倒臥血泊的冰冷屍體,還來不及覺得害怕,本來正與敵人做殊死戰的柳家老管事,意外看見不該出現於此的柳絮杏,顧不得震驚與錯愕,只能急忙護著她逃離。 “小姐,你不該回來的……”柳家老管事劈頭第一句話便這麼說。 “柳管事,這是怎麼回事?”爹呢?莊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沒看見爹?他去哪裡了? 柳家老管事聞言,深深地看了柳絮杏一眼,這打小就看著長大的丫頭,如今已出落的標緻動人,一點也不輸當年夫人的美貌,思及此,身為柳家最忠心的奴僕,也不禁哽了嗓。 很多話之前說不出口,如今這眼下危急時刻,更是不可能說明白,唯今之計,便是要呵護小姐周全。 幾個揚手刀比劃落間,柳家老管事將柳絮杏與珠兒安全推至一處秘密的暗道入口,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小姐,你別管今夜發生了什麼事,老奴先問小姐,是否還記得前往音堡的路怎麼走?” 不明白何以事情要牽扯到音堡,仍處於錯愕中的柳絮杏,還是在怔忡須臾後頷首。 “那好,小姐此去便上音堡,尋求音堡的庇護,記得,無論遭遇任何困難與刁阻,都請小姐務必要讓夏大當家履行當年的婚約。”現今柳葉山莊此景,放眼天下,唯有音堡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小姐,雖然這樣的做法,站在道義上來說,其實並不可取…… “為什麼?”被硬是推進暗道裡的柳絮杏,著急得幾乎快要哭出來,因為從柳管事的神情裡,分明就是對她隱瞞了些事。 “小姐,你什麼都不要問,只要記得此去不管用什麼方法或手段,都非達目的不可。”因為唯有成為那個人的妻子,小姐的安危才會有保障。 “可是……”柳絮杏想起那張冰冷的俊顏,扯起眉頭瞪人的樣子,她為難的蹙緊眉心,覺得此事難行。 像是瞧出她心之所慮,柳家老管事溢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小姐別擔心,夏家大公子看似無情,實則多情,只要小姐能秉持不屈不撓的津神,相信百煉鋼也能化為繞指柔。” “柳管事,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柳絮杏眼見殺聲隆隆,到處皆是刀光劍影,也虧得柳管事還有此心情說這些閒話? 柳絮杏臉上那茫然、恐懼的表情,牽動著柳家老管事的心,那張老臉上的皺紋動了動,有一瞬間,他幾乎要將那個秘密脫口而出,但僅是心神一念,又打斷了念頭,這時蜂湧而至的殺手,已殺至暗道口附近,柳家老管事見狀,一把就將柳絮杏給推入暗道裡,並且由外將通道入口封死。 看不到外面的狀況,眼前漆黑一片,耳邊僅傳來柳家老管事臨死前的慘叫聲…… 刻意被厭抑不想的過去,一幕幕在腦頁裡翻揭開來,淒慘的叫聲鑽入柳絮杏的心坎裡,昏睡中的她,深陷可怕的夢魘裡無法自拔。 “不要──快逃──”柳絮杏不由自主的發出尖叫般的囈語,那叫聲聽了令人揪心,原本在桌邊打盹的珠兒,則被嚇得一屁股跌到地上,而仍逗留在房裡的夏晏非,聽到聲響將望著窗外景色的視線拉了回來,清俊臉龐透著深思,他以眼神示意珠兒照看柳絮杏,他則立在窗邊不動。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哎唷!小姐,你打到珠兒了啦!”珠兒也不過是才上前彎下身,還來不及碰到柳絮杏,就被一個巴掌揮到臉上,但見她家小姐卻仍是雙眼緊閉,擺明這不是白挨的。 “嗚嗚嗚,好痛喔!”被打腫臉的珠兒,眼淚隨即奪眶而出,一直悶不吭聲的夏晏非這才看不下去的靠過來。 “珠兒,你去替你家小姐熬那碗清心的藥。”矜淡的嗓音,不帶絲毫情緒地吩咐著,見珠兒唯唯諾諾的跑開,夏晏非這才緩緩走近床榻邊,觀看柳絮杏的情況。 見她吵鬧依舊,情緒顯得驚恐,他略忖片刻,便微彎下身,出手壓制住她揮舞中的柔荑。 雙手被制的柳絮杏,搖頭掙扎著,她像只在乾涸龜裂湖底求生的魚,不斷的扭動身體,她害怕那一夜柳家老管事淒厲的叫喊聲,氣惱自己的懦弱,硬是躲在那漆黑的暗道裡不敢出聲,她將積了多日的恐懼與自厭,換成悲傷的哭泣與哀鳴,那神情悽楚的讓一向心無波瀾的夏晏非也不禁晃動了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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