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德琳 > 相思入了魔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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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細看著,發覺他不僅面色難看,而且慘白至極,渾身上下更是透著一股寒氣。 “你病得很厲害,別再說話了。”她抱起他的上身,小心翼翼的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上,拉高袖口,替他擦去臉上的斑斑殷紅。 李洛斐微微睜開眸子,連微笑的氣力也使不出來。“現在我倒下了,你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過來放不開我了?” “你一開口就是咳血,求你別再說話了,好不好?” “要是我死了,不知道稱了多少人的意,你也會是其中一人嗎?” “你不能死,你答應過要帶我到神龍寺,你不能反悔。”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去不去神龍寺都無所謂,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怎樣都好,可是這句話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因為她又想起師父,想起潛龍寺,想起自己曾經在佛祖面前發誓,要生生世世留在佛寺,與師父作伴。 “所以到頭來,你還是想放開我,沒想過留在我的身邊。”像是洞悉她的顧慮,李洛斐閉上灼痛的雙目,笑容裡滿是苦澀。 眼下沒有時間讓她胡思亂想,輕輕搖動他,焦急的問:“你快告訴我怎麼替你止血,雖然我不懂武功,但是只要你在旁邊指點我,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我運功過度,已經傷及五臟六腑,一時半刻止不了。” 李洛斐又是一陣咳血,來不及掩嘴,一口鮮血直直噴上她的前襟,染紅了她一身白色裙裳,怵目驚心。 釋心澄不知所措,眼眶起霧,只能笨拙的捂住他的嘴,以為這麼做就能阻止他繼續嘔出鮮血。 “師叔,你不能死!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你不能死……” “小心澄,這種時候應該叫師伯啦!你師叔已經昏了過去,就算你喊破嗓子也無濟於事。” 不知幾時,醉倒在客棧大廳的笑彌勒站在身旁,幫著她一同拉起已經失去意識的李洛斐。 “師伯,師叔他不知道是怎麼了,身體冰涼,拚命咳血……” “我知道,他這個傷已經是十年的沉癇,能活到現在算是天大的奇跡。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小心澄,男女授受不親,你暫時到外頭回避一下。” 未等她出聲答覆,笑彌勒已經一把將她推到門外。 靠著門扇,釋心澄頹然滑坐在地上,愣愣的望著自己仍在發抖的手掌,上頭還留有大量腥熱的鮮血。 師叔……不,是李洛斐,他對她的在乎與喜歡,真是發自內心嗎? 到頭來,你還是想放開我…… 想起他悲涼的聲調,她的心好難受,眼眶浮起了一陣酸楚。 再想起這一路上他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對她百般示好的妥協,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想起他方才臉色慘白、鼻息微弱的模樣,她焦急難受,可是又無能為力。 除了師父以外,她從來沒有這麼在意過一個人,這樣就算是對他動了情念嗎? 師父從來沒教過她,若是對一個人動了心,該如何是好? 佛祖,您能不能保佑李洛斐,讓他快點好起來?雖然他是個殺人無數的惡人,可是在她的心底,他是個好人,對她特別、特別的好,好到她整顆心都疼了起來。 天空剛出現魚肚白,曦光乍露。 開門聲雖然十分細微,仍是驚動了守在門外一整夜的釋心澄,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驚跳起身。 笑彌勒從房裡走出來,面色疲倦,見到一臉焦急的釋心澄,驚訝的問:“小心澄,你昨夜在門外守了一宿?” “我擔心得睡不著覺,又想快些知道情形,所以……師伯,李洛斐怎麼樣了?” “我替他運了一夜的真氣,又先把他身上的穴脈鎖住,暫時脫離了險境,只是這段時日他不能再動氣運功,否則就前功盡棄。”笑彌勒難得嚴肅正色的說。 “師叔他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鹿城那一戰,他並沒有受傷,不是嗎?還是他誤食了什麼毒藥?或是遭人暗算?”從前總是聽說江湖黑暗,不外乎這些,她把想得到的都搬出來問了。 “好、好、好。”笑彌勒被她問得頭昏腦脹,雙手按在她的肩上,“你先緩一緩,瞧你這身狼狽模樣,先去梳洗一下,換套乾淨衣衫,再來大廳找我,咱們邊用早膳邊說。” 釋心澄只好順從的回到房裡,梳洗打理,換上另一套托店小二買來的嶄新衣裳,連頭髮也無心梳編,只是隨意紮成兩條髮辮,任由它們垂落在胸前。 行經隔壁房間時,她停下腳步,遲疑不安的瞥向昨夜守了一宿的房門。 踟躕了半晌,她咬著唇,鼓足勇氣,推門而入。 她的步履極輕,幾乎是杳無聲息,慢慢走向床榻。 淩亂的錦褥上,李洛斐美目深閉,鼻息勻弱,一頭烏黑青絲披散在枕頭上,對映他毫無血色的面容,竟是一股說不盡的妖異絕美。 昨夜守在門外,她迷糊入睡,作了許許多多的夢,夢中有他,也有師父,雙方各據一方,同時出聲詢問她,決定好了嗎? 雖然是夢,卻是異常清晰。 決定什麼?要她決定什麼?她在夢裡不斷的迷惘搖頭,癡癡回望他們兩人,就是無法作出決定。 “師叔,你要快點將身子養好,才能遵守承諾。”她深深的凝望著床上的絕美面容,嬌柔的嗓音像是害怕驚擾了誰,微弱且隱隱顫抖。 她又站近了些,傾身上前,輕輕撫過披散在枕頭上的青絲。 忽地,一隻手按下正要抽離的小手,她驚詫的睜大眼,對上那雙滿是血絲的深邃美目。 她雙頰緋紅,還沒來得及開口,李洛斐又閉起雙目,沉沉睡去。 “看見你,他才敢放心入睡。”身後響起笑彌勒無奈的聲音。 釋心澄困窘的回頭。“師伯,您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笑彌勒坐到茶桌旁,揮手示意她坐下。“你這個小姑娘家的心思,我豈會不知道?” “李洛斐……他不要緊了吧?” “小心澄,你可真是心疼你的師叔。”笑彌勒見她一臉深怕驚擾李洛斐,小心翼翼的神色,忍不住笑道:“放寬心吧!他內力損耗過重,等睡過一覺醒來,又是那個笑傲天下的雙邪李洛斐。” 得到笑彌勒的保證,釋心澄稍微松了口氣,羞澀的回道:“我沒有心疼他,只是擔心他不能遵守承諾,送我到神龍寺。” “小心澄,你真是個心口不一的姑娘。”笑彌勒笑道。“不過等他醒來之後,你可得幫忙勸勸他,別再讓他使劍,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您這是什麼意思?” 笑彌勒收起笑容,看向擱置在牆角鬥櫃上的翡翠神劍。“是我太大意,早在鹿城的時候,就應該阻止他使這把翡翠神劍。” “翡翠神劍?”釋心澄既迷惘又不解。 對了,打從在鹿城,她就聽見旁人嚷嚷這個詞。 “小丫頭,你年紀還小,長年待在潛龍寺,自然不知道這把神劍的來歷,讓我說給你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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