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德琳 > 情獸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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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你的小酸酸?!你少給我裝無賴了!幹嘛拿你喝過的茶水給我喝?混賬!呸呸呸,噁心死了……」她不斷的咒駡。 辜靈譽徐行,拖曳身後呈現弧長形狀的墨青色綢絲外褂,褂下繡有象徵富貴之意,嬌豔溫婉皆合宜的白牡丹,若是遠遠的眯眼瞧著,還真像一條黑中摻白的絨毛長尾。 「少爺。」隨侍隱匿暗處,不敢打擾,躬身恭迎。 「回府。」辜靈譽懶懶的掩嘴,隨興的打個呵欠,眼角不著痕跡的瞟過從簷角撤離的大內高手,暗笑示意隨從領路。 華轎已在前頭等候,負責照料辜大少大小瑣事的旺福俯在轎前,枯守多時。若不是某家丁一再保證小道姑法術靈驗,他哪敢讓少爺隨便踏出辜府半步,弄不好,可是要活埋之後再鞭屍。 「少爺,你的身體是否覺得好些?」旺福不敢怠慢,連忙掀開垂簾,讓主子傾身入轎。 調整好舒服的姿勢,辜靈譽眉頭一聳,目若熒星,風神俊秀的開口,「通體舒暢,好得不能再好,旺福,你找的道姑可真靈通,明兒個你送些降肝火的草藥來給辛姑娘,順便向她道謝。」 「啊?」旺福一愣。 為何要送降肝火的草藥充當謝禮? 不過看少爺的模樣爽朗有神,要他送一兩黃金都不成問題,區區草藥又算得了什麼! 旺福從容的退下,連忙彈了下手指,大喊一聲,「阿牛。」 「小的在這兒。」長工阿牛必恭必敬的鞠躬。 「明日一早,送兩斤降肝火的草藥過來,聽見了沒?」 「啊?」阿牛愣了愣,呆頭呆腦的應了一聲,「是,總管。」 兩斤?!誰的火氣這麼大啊? 算算算……辛芙兒掐指猛算,不知摳掉多少指甲裡的陳年污垢,指頭都要被掰卸下來,端秀的雙眉都豎成了苦命八字,怎麼算就是算不出這一劫。 天哪!地哪!她辛芙兒究竟是在走什麼黴運呀? 「當歸,你這不中用的傢伙,為什麼那時候不阻止我?為什麼?為什麼……」她抱頭哀號,俏臉埋入茉莉白袖面,恨不得乾脆擰下自己這顆欠扁的豬腦袋,然後就不必面對自己犯下的蠢事,直接下陰曹地府安享晚年。 她哀了這麼久,為什麼不見夥伴回應? 辛芙兒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眸自盤繞雙臂間探出,只見多年夥伴蜷縮起四隻白蹄,蜷舌舔喝茶碗裡的降肝火茶,喝著喝著,狗臉飄飄欲仙,暢快淋漓。 「吃裡扒外……有好處就不管我的死活……」她恨恨的罵道。 左磨右蹭,無病呻/吟了好半晌,她惶恐的仰起螓首。 「不成,我一定得趕在他成功的凝聚魂魄以前,把他的靈逼出辜靈譽的肉身……」 要是真讓他當成了辜靈譽,那還得了?! 老爹會撕了她,判官會乾脆拿筆捅死她,然後判她個永世不得超生…… 咦?不對呀!反正他說辜靈譽本尊的魂魄早就被拘提回歸地府,等同陰間管不著陽世肉體,那麼就算判官知道了,也不能拿假辜靈譽怎麼樣,她管這麼多幹嘛?管太多,可能容易被察覺她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對,我管他當人之後是要作威還是作福,就算他變成皇帝老子,也沒我的事,我何必為了一隻區區混賬小狸妖苦惱半天?嘖,我真笨。」 想通之後,辛芙兒當即心神舒暢,大快人心,端起茶碗,飲了一口降肝火茶。 好啊!連日來捉妖殺鬼,還得收拾不知何年何月才掃蕩得盡的老黑茅,辛酸苦命的她真是沒過上一天平安喜樂的日子,呵。 「辛姑娘?」 杵在門口將近大半個時辰,旺福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插嘴打斷一會兒咒駡,一會兒心花怒放,前後判若兩人的小仙姑的冥思。 當歸焦急,對著發傻的主子狂吠。 辛芙兒揮了揮手,涼涼的說:「是啊!我真笨,何必為了一隻狸妖變成……你咬我的衣角做什麼?」 當歸齜牙咧嘴,咬住她的裙裳,不時發出悶聲低鳴,實在頗無奈于主人每次難處一解開便容易得意忘形的習性。 「辛姑娘,你沒事吧?」 辛芙兒狐疑的回眸,須臾,臉色微微發白,語無倫次的開口,「你……你幾時站在哪兒?又不是紙紮的人,幹嘛不吭聲?」 旺福擠出虛偽的笑容,「小的在這裡杵了大半個時辰,辛姑娘光顧著煩惱自己的私事,對小的不聞不問,怎麼能怪小的?你說是不是?」 「什麼跟什麼……」辛芙兒不耐煩的咕噥,暗自觀察旺福的神色變化,幸好她方才沒說溜了嘴,要是狸妖變成辜大少的風聲傳出去,整個京師翻天覆地都還嫌不夠。 「前兒個晚上托辛姑娘的福,我家少爺總算恢復正常,不吵著喝酒食肉,也不會再徹夜翻身無眠,辛姑娘的道行實在高深,我家夫人讓小的來道謝,順道告知今晚辜府特地設宴,敬邀姑娘一同參與辜府喜事。」 辛芙兒托腮喝茶,不感興趣的問:「辜府有什麼喜?」 「自然是慶賀少爺身體康泰無恙。」 「喔。」她眨動長睫毛,暗暗掩去眸內的惱意。這個辜靈譽當真開始作威作福了哩,到底是誰老愛罵她得意忘形,真應該去瞅瞅這位辜大少。 「這是宴帖,敬請辛姑娘收下。」旺福恭敬的呈上金帖。 自安穗公辜府放出的帖子可是非比尋常,要嘛便是一般邀帖,帖紙是朱砂紅;若是淡橘色,便是插翅也難飛的鴻門宴;倘若是金帖,代表赴宴者將是辜家座上賓,萬千下人都要奉為主子般悉心對待,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哪! 辛芙兒的眼睛瞬間一亮,翻開印繪牡丹的帖面,內裡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堆羅囉嗦唆的廢話,省略不瞧。據聞,曾經有位老乞丐無意間撿到金帖,平白賴在辜府白吃白喝一整個月,對窮苦人家而言,一紙金帖遠比天皇老子御賜的免死金牌還要來得珍貴。 「姑娘,你可千萬要賞臉,否則小的回去不好交代。」末了,旺福說些奉承話,領著一班家丁打道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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