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德琳 > 海上女妖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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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寧願撞破了頭,永遠記不得你是誰。”她連一滴口水都不想浪費在他身上,哼! “我相信這絕對不是你的真心話。”拜倫加深笑意,探指撩起她短薄柔軟的發,目光略顯撲朔迷離。 “相信我,這絕對是我這輩子說過最真誠的話!”她重重撇開頭,像躲避超級細菌般唾棄他的親昵碰觸。 “為什麼把頭髮剪短?”他毫不拐彎抹角,即刻質詢道。 “……與你無關。”她傻了片刻,滿臉不自在的說。流露出局促的水燦瞳眸無意間瞥向他,她驀然又是一呆。他的發……竟然蓄長了? 披垂的棕色長髮,風拂來時,仿佛吹動金棕色的織簾,如水波蕩漾。她不禁咬唇眯起眼,幾乎讓那樣的光澤刺痛了視覺神經,幾縷髮絲更是囂張地纏上她的面頰,撩撥著她敏感的觸覺,一如髮絲的主人最擅長的惡劣行徑。 愣望著眼前男人的一頭炫目長髮,羅蕾萊一時忘了拴緊心防,受蠱惑般失卻自主意識,舉起皓腕,分張纖指,滑過不住飄飛如絲的長髮,秀顏浮現些許迷惘。 不知何時,無意識穿梭的柔荑緩緩落入他伺機而動的大掌中,修長的指包攏起她瘦細微顫的纖指。 觸感是粗糙的,這是她常年習琴按弦的左手,指腹佈滿厚薄不一的繭。 由此看來,分離的日子裡,她可說是將全副心力耗在課業上,莫非是想借由忙碌沖淡那段慘痛的回憶? 黑暗中逐漸眯起的深幽眸子一寸寸鎖定失神恍惚的蒼白芙顏。她青澀的尖銳叛逆層層褪去,重新鋪陳上洗鏈成熟的自信,秀雅眉眼間的淡淡抑鬱,增添了一絲迷離的韻味,引人渴望深掘探索。 幽暗不悅的眸光累積濃濃的陰驚,緊瞅著心神飄遠的東方少女,使得曖昧的魔咒驟然幻滅。 羅蕾萊如夢初醒般眨動呆愣過久而泛酸的雙眼,猛然甩動左腕,企圖掙脫他的鉗制。明明兩人面對面,她卻恨恨地選擇側頭橫瞪,不願與他正眼相對,堅決表達深惡痛絕、誓死不兩立的立場。 “你放手!” “給我一個放手的理由。” 什麼啊,還需要什麼理由?也不想想看兩人當初分開時是什麼情形、什麼氣氛,他是老人癡呆還是怎樣? 羅蕾萊氣得直跺腳,“你以為你是誰啊?我沒對你揮拳相向就已經是最大的容忍,你最好在我改變主意之前快……” “憑我是你的初戀。”跋扈且不可一世的男人彎起半邊嘴角,勾勒出一張會讓人心防潰散的俊美笑容。 總是蒼白的清秀臉蛋此時宛若染上豔彩的陶瓷,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能亂了陣腳,鬆懈防範,卻還是因為他無心而戲謔的一句話而心神大亂。 他竟然還真的回答了她那一句“你以為你是誰”,這個男人到底又在計劃什麼,設計什麼?該不會又跑出了一個老怪物,想抓她去充數? 羅蕾萊吞忍著快憋成病的滿腔鬱悶,以自認平和的口吻冷靜的問道:“好,你說說看,這次又是什麼狀況?家庭考驗,還是又遇到了需要一個路人甲去填海送死的棘手難題?也許我會相信所謂的人生苦短,撈個世界第一蠢人的皇冠來戴戴也挺不錯,然後臉帶著傻笑去替你送死。” 拜倫僵繃著臉,目光森冷,“那是唯一的例外,不會再有第二次。” 她冷笑著嘲諷,“你應該聽聽自己說話的口氣,活像革命軍起誓,可笑。” “是嗎?”他笑了笑,扣緊鉗弄在掌中的纖指,垂睨著那每一根指頭上的粗繭,道:“那這場革命行動肯定是以愛為名。” 聞言,她窘惱的傻眼,“難道你聽不出來我是挖苦你嗎?你是不是被外星人附身了?”何謂以愛為名?虧他有臉說出口!以洩憤為名還比較貼近現實! 笑睨著她瞬息萬變的精彩面色,拜倫好整以暇,靜等著她暴跳如雷的反駁,十分樂意見到這個岔得過遠的話題能持續。 可惜羅蕾萊可沒笨得讓自己繼續吃癟,要蠻橫要不過他,乾脆自認倒黴,再把話題拉回來。 “言歸正傳,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別跟我說是什麼偶然、碰巧、命運之類的鬼話,那我會毫不介意立刻賞你一腳命運之擊。”她的水眸預先偵測起高大的目標物,暗忖著應該突襲何處才是絕佳致命點。 拜倫揚高俊眉,十分歡迎她蠢蠢欲動的目光定在他身上,縱然是計劃暗擊藉以洩憤的蠢蠢欲動。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應該心裡有數,不是嗎?”他瞥過她背在纖肩後方的琴盒,道。 羅蕾萊心口一縮,戒備倏升。“你、你想拿回這把琴?”shit!原來如此! 對於她驚惶的瞪視,拜倫樂於享受,只要這雙明燦的大眼始終停留在他身上,即使是渴望置他於死地的憤視,他都隨時歡迎,隨時奉陪。 “不,我想拿的,是你正打算尋找的。” “你想跟我搶寶藏?”這個貪婪的臭男人!死要錢的王八蛋! “別忘了我擁有這把琴的所有權,你不過是暫時持有罷了。” “別跟我玩文字遊戲!”而她想知道的另外一個關鍵點是,“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行蹤?” 拜倫似笑非笑的揚起薄唇,“我想知道的事,沒有一件能離開我的視線。” 羅蕾萊火大的回吼:“你為什麼想知道我這個路人甲的事?我的事又關你什麼鳥事!你是哪門子的變態調查狂啊!” “因為我放不下你。” 他淡淡的口吻表達出強烈的意念,猶如一片寧靜花海中忽然平空燃起一團烈焰,火熱蔓延速度之快,令人無從防範,無形的濃煙嗆著了她的眼眶與肺,淤塞在劇烈起伏的胸口,咽不下去,抽不上來,只能傻傻地猛喘息,瞪著神態冷肅的他。 沉默半晌,羅蕾萊牽動蒼白的唇瓣,滿不在乎地譏諷道:“其實你放不下的,應該是我手中的這把琴吧?” “是你故意模糊焦點。”他嚴肅的表情醞釀著足以轟垮一座城市的惱怒。 她不信邪,自動忽略他似獵豹鎖住獵物般的危險警告眼神,繼續挑釁。“好吧,既然你特地放低姿態,逼迫自己對我這個路人甲說些違心之論,那我怎麼好意思再霸佔著這把琴?喏,還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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