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瓏戀歌(35)_孟笛

三十五

　　「玉璿！你終於來了。」天磊跑上前迎接她，兩人站在一株梅樹下凝眸相望，天磊的斗篷上堆了不少雪花，顯然已經站了很久。「我在這裡站了一個更次，好怕你來不了。」

　　見到天磊豐神如玉、矯矯不群的身影，和他眸中深情專注的凝視，玉璿覺得恍若夢魂中，她喉頭哽咽得說不出話，整個人緊挨著天磊的懷抱，委屈萬分地說：「總算見到你了。你不知道，紀嬤嬤一直看得我死死的，出來一趟真的好不容易。」

　　「我知道，你是為我在受委曲。」

　　「天磊，你別這麼說，我是自願的。」玉璿柔聲地說。「為你吃的苦，在我心裡感覺起來其實都是甜蜜的。」

　　「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你選了任何一位王公貴族當駙馬，都會是一樁受到各方祝福的好姻緣。」天磊歉然地說。「可是你偏偏選了我，為我擔心受怕，甚至還要欺瞞自己的爺爺，我真是害慘了你。」

　　「天磊，我甘心如此，也從來都沒後悔過。」玉璿真摯地說。「爺爺永遠也不會明白，再多的金銀財寶都比不上一顆真摯的心，你心裡有我，我就什麼都夠了，也不再奢求其他了。你不必擔心我，放心去做你的事吧！我總是永遠、永遠等著你。」

　　玉璿不只聲音微顫，她柔弱的嬌軀也在發抖，天磊緊摟著她，心裡陣陣絞疼，忽然聽見嚶嚶啜泣，低頭一瞧，玉璿臉上早已爬滿淚浪，眼睫一眨一眨全是晶瑩淚光。

　　「別擔心，玉璿。」天磊為她拭去淚珠，一邊以堅定的口吻告訴她，他的計劃很周詳，這次舉事複國可以說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你好好待在王府等我，我一定會回來迎娶你，去當西突厥國的王妃。」

　　玉璿微微搖頭。「我不在乎王妃不王妃，我只要你平安無事。」

　　「我答應你，一定平安無事回到你身邊。」天磊心疼地擁緊玉璿。「我可不能死呢！有你這麼美麗多情的未婚妻在等我，我怎麼捨得死在戰場上？」

　　聽見「死」這這個字，玉璿臉都嚇白了，晶瑩的淚珠滑落她的腮畔，她急忙伸手掩住天磊的嘴。「別說了！你一定會平安，也一定會獲勝的，從今天起我天天都會向佛祖菩薩祝禱，求神佛佑你大獲全勝。」

　　「玉璿，相信我！」天磊感動地握緊玉璿的雙手，鄭重地說。「我向天地立誓，一定會平安回來，以西突厥國新國王的身份迎娶你。」

　　「真的？你不能騙我，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記住答應我的話，要平安無事回到我身邊。」玉璿仰頭望著天磊，雪花飄飄落在她的眉間額際，瞬間和她的淚珠融化在一起，仿佛雪花也和她一起哭泣。

　　「我答應你。」天磊憐惜地拭去玉璿臉上的淚水，癡癡地看著玉璿的一身裝束，秋香色的絲襖、墨綠的窄袖長裙，外罩一件黑色的狐毛斗篷，楚宮腰、小蠻靴，就像大漠中的部落郡主，心中憐愛橫溢，又攬緊她一點，他明白自己永遠不會忘記此刻相偎的感覺。

　　「出門在外，以後你要自己多當心自己。餓了或冷了的時候，千萬別硬撐著，按時吃飯穿衣……」玉璿將那件背心交給天磊，一邊殷殷叮嚀。

　　「哪兒來這麼多規矩？」天磊笑著問。「瞧你還沒嫁給我呢，就已經管東管西，不怕把我嚇跑了？」

　　「西域又是高山、又是沙漠，想到你要到那樣蠻荒的地方去，人家就是不放心嘛！」

　　「傻玉璿，你忘了我就是西域人？」天磊笑著安慰她。「而且西突厥國雖然比不上江南，但也不是什麼窮山惡水，許多地方的風光比江南還好呢！從皇宮看出去，有座月牙泉，美極了，將來我一定要帶你去看。」

　　「雖然這樣，但你是去打仗，又不是去玩，教我怎能放心得下呢？」

　　「嘿！小姐，你太看不起我的武藝了吧！」天磊故意嘻皮笑臉地比劃了幾下，想逗玉璿一笑。「你的情郎可是曾經得過西域諸國武士大賽冠軍的人喔！吧！大膽叛將，快放馬過來，讓本王子砍下你的狗頭來！」

　　「什麼時候了？你還盡顧著說笑話？」玉璿幽怨地瞟了天磊一眼。

　　「玉璿，你知道嗎？你的淚水讓我心痛得不知所措、六神無主了。」天磊溫柔地抱著玉璿說。「別讓我腦海中只有你哭泣的模樣，好嗎？別讓我在戰場上還要時時惦念著我的小玉璿，是不是又掛著淚，好嗎？讓我記憶中的你，是帶著甜蜜幸福微笑的嬌憨少女，好嗎？」

　　玉璿含著淚強擠出一個微笑。「你放心，我不再哭了。」

　　「這才是我的乖玉璿，來！擦乾眼淚。」天磊托起玉璿的下巴。「再哭下去，你當我新娘子的時候，眼睛一定變得又紅又種，到時候西突厥國的老百姓還以為我從中原娶了個兔子精回來呢！」

　　「你才是兔子精呢！」玉璿橫了天磊一眼，但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終於會笑了。」天磊放下心來。「玉璿，你笑起來的時候最美了，還有你那個用手拈拈辮梢，再一甩頭將辮子甩到身後的動作，可愛極了。我永遠都會記在心裡。」

　　「那我以後常常這樣做。」

　　「不，故意裝出來的就不可愛了。」天磊珍惜地摸摸玉璿柔滑的長髮。「對不起，玉璿，我們相識、相戀以來，我帶給你的快樂那麼少，痛苦和悲傷卻這麼多，我這一生都補償不完。」

　　玉璿大慟。「不是、不是的。天磊，愛上你是我最快樂的事。」

　　「玉璿，我要求你等著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不是你要求我等你的，天磊，是我自己要等著你。」玉璿無限依戀地靠在天磊懷中，低低地說。「天磊，這一生我總是等著你一個人，你一天不來，我一天不嫁，永遠、永遠等著你——」

　　天磊不等玉璿把話說完，俯身輕吻她的額角、臉頰和櫻唇，一片雪花在他們的唇間融化，仿佛他們如火般熾烈的濃情，融化了整個冬季的寒冰。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