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孟笛 > 玉玲瓏戀歌 | 上頁 下頁 |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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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買零碎的切片,那樣夫人天天吃,至少可以吃上半年。」 「那怎麼成?零切的人參都是劣質品,效果差多了。」玉璿不同意。「還不如不吃呢!」 「可是你只有這一點點錢,絕對不夠去買上好的百年老山人參,小姐,我看只好將就一點了,誰教咱們家窮呢!」 「哼!我就說咱們已經很窮了,可是娘還一天到晚省下錢來去幫更窮的人。」玉璿有些怨懟地說。「她從來不考慮自己的身子,像昨天來了幾個佃農求她,娘居然同意前五年的欠租都不用繳了,那可是一百多兩銀子耶!」 綠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夫人實在是面慈心軟的好人,她就是不忍心見人受苦,張老爹也是不得已才欠租,他那塊田三年裡大水淹了兩次,差一點就要賣女兒了,夫人怎麼忍心再向他收租?」 「我也不是批評我娘做的不對,只是做這些善事也得看能力嘛!」玉璿埋怨地說。「娘就是這樣,才弄得一身的病,到最後還落得沒錢請大夫。」 「哼!這都要怪陸大夫啦!葉大國手是他師兄,為什麼他師兄能治的病,他這師弟就治不好?真是沒本事的蒙古大夫!」 「綠雲!別瞎說,陸叔叔這幾年幫了我們好多,你都不知道。」玉璿解釋。「他不但不收診金,還常常送些補藥過來,不是他幫忙,娘其實早就撐不下去了。」 「我沒說陸大夫人不好,是說他的醫術太差勁了。」綠雲辯解。「夫人的病他治了這麼多年,不但不好,反而更重了。」 「話不是這麼說,陸伯伯也不是沒本事,只是他拜師學醫時間太短,才三年他師父就去世了,他師哥葉大國手又藏私不肯多教他,所以他根本沒學全。」玉璿詳細地說。「其實如果與一般的大夫相比,陸叔叔也算是名醫,只是我娘的病症本來就是最難治的病,他才會無能為力。」 「那怎麼辦才好?葉大國手出了名的見錢眼開,有人說他就算死了也會從棺材裡伸出手來,向上香的客人親自要奠儀哩!這就叫『死要錢』。」 「這話誰說的?真缺德!」玉璿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形容得可真貼切,葉大夫就是這種人!」 「小姐,以後你要再出去打工,也帶我一塊兒去,好不好?」 「咦?為什麼?」 「你也知道,我爺爺被冤枉下獄,多虧遇到老爺平反冤獄,不但救了爺爺,我們全家也免於被充軍,爺爺特地送我過來服侍夫人,可是夫人卻拿我當親生女兒看待,從沒讓我做一件粗活,小姐有什麼、我也一定有什麼。」綠雲眼眶微紅地說。「我沒什麼可以報答夫人的地方,只好和小姐一起打工,多少也替夫人存下點醫藥費。」 「綠雲姐姐,光憑我們兩人打工能存多少錢呢?」玉璿滿腹心事。「何況還瞞住娘,她要是知道了,非再氣出一場病來不可。」 「那怎麼辦呢?難道眼睜睜地看著夫人受病痛折磨?」 玉璿繞室沉思,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大叫:「有了!我有法子了。」 「什麼法子?」 「醉月臺的花媽媽跟我提過好幾次了,可以介紹我到她們那兒去吹笛子,每個月她可以付我三十兩銀子的高薪,客人賞的小費另計,這樣子三、四年下來,大概也夠請葉大夫過來看病了吧?」 「什麼?去醉月樓吹笛子?」綠雲想都不想就大聲反對。「不成,醉月樓是什麼地方?蘇州第一大妓院耶!薑家再怎麼沒落,你好歹是官家千金出身,怎麼能淪落到妓院去吹笛侑酒。」 「等一等,綠雲姐姐,你先聽我說完嘛!」玉璿說。「我不見客人,只在樂房和那些琴師、笙手一起吹奏樂曲,客人點了曲子,我們就吹奏,根本不會見到客人的面,很安全的啦!」 「那也不成,這事傳揚出去,說姜家的千金在醉月樓出現,人家才不會想你是去吹笛子,一定以為你是做更不堪的事,我不同意!」 「綠雲姐姐,你別這樣古板好不好?」玉璿苦苦哀求。「我的名聲重要,還是我娘的健康重要?再說我只是去吹笛子,花媽媽也同意一定保密,絕不會有人知道。」 「哼!花媽媽的話能相信嗎?她是妓院裡的老娼,會安什麼好心眼?」綠雲撇撇小嘴,不屑地說。「真不懂夫人的心意,居然還同意讓花媽媽上門向她請安,這種人哪兒配上咱們的門?」 「就是因為綠楊村裡就只有我娘一個人沒有瞧不起她,所以花媽媽才破例肯幫我,其實陸大夫的醫藥費,好幾次都是花媽媽代墊,這些年她常常不定期送來三、四十兩銀子接濟我們,本來她也不同意我去吹笛子,是我自己過意不去,才向她要求想找個高薪的工作,請她幫忙介紹。」 「我知道花媽媽對夫人不錯,但是讓你到妓院去吹笛子,這也太離譜了。」 「綠雲姐姐,這是唯一的法子了,你就高抬貴手答應我去吧!」玉璿突然向綠雲盈盈下拜。「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小姐、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綠雲慌亂地扶起玉璿。「唉!好吧!夫人面前我會替你隱瞞,可是你自己一切都得當心。」 「我曉得,綠雲姐姐,謝謝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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