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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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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起眼睫,斂下心中那份奇妙異樣的情緒,她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那等一下我可以去坐那個荷蘭風琴木馬嗎?” 他低笑幾聲,為她那孩子似的言行。 “可以。” 那淡柔的眉目、那溫煦的笑容、那體貼的舉動,讓她的心又被那根線往某個地方拉過去一些了。 她直視他深幽的黑眸,很想知道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是不是只要我開口,無論什麼事你都會答應?” “嗯。如果能力所及,我盡可能如此。” “為什麼?”唐伊貝昂起下巴,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沖,“因為我老爸給你很多錢,要你這麼對我,是嗎?” 他定定的瞧著她,須臾,徐緩的開口,“唐先生確實給我一筆可觀的酬勞,但是他沒這麼要求我。” “那為什麼你要對我好?” “人與人相處,不該是這樣嗎?” “是嗎?”她收斂下巴,沒了方才那略帶敵意的神情,“人與人相處,都該是這樣的嗎?”怎麼和她的認知不大一樣? 他看著她迷惘的神情,低聲道:“是,人與人相處,都會產生感情,慢慢的,很多事情就是自然而然的發生,像是幫助對方、關心對方、體貼對方等,這都是人跟人之間會有的一種互動。” 她垂下視線,瞪著紙盒裡那剩下的兩顆小丸子,良久,才輕輕掀動紅唇,“沒有人這樣對待過我,你是頭一個。” 他微感詫異,見她垂著腦袋,左胸緊了緊,而大掌像是擁有自我意識,已抬起她尖瘦的下巴。 他尚未見到她的臉容,掌心便被一股溫熱的濕意燙著。 “小姐。”她在哭,長睫因為陽光照射而閃爍著光彩,該是美麗的,卻教人見了不忍。 “芥末很嗆。”她安靜的落淚。 “那。別吃了。”他接過她手中的紙盒。 “我。我。我沒有哭喔!” “我知道,是芥末太辛辣。”放下紙盒,他拿著面紙擦拭她的臉頰。 “以。以後你要是買小丸子給我吃的時候,不要再加芥末了。”淚水靜靜的滑落,秀肩卻不停的抖動,透露出她的激動。 “好,不加芥末、不加。” 閻靖祏才擦乾她的臉頰,馬上又濕熱一片。 “大家都知道我家很有錢,所以都不喜歡我。”她突然冒出棧鑭馬牛不相及的話。 拭淚的大掌頓住,隨即繼續手上的動作。 “小學的同學們都說我很大牌,上下學還要有司機接送。老爸是學校的家長會長,贊助學校很多金錢和設備,所以每個老師對我都很好,我做錯事也不會被處罰,就連校長看到我,也會主動詢問我功課好不好。”唐伊貝吸了吸鼻子,“同學們不喜歡跟我玩。” “那。你都一個人玩耍?”他有幾個兄弟姊妹,一個妹妹與他同父同母,其餘的皆是同父異母。大人們雖有紛爭,但他和那幾個兄弟姊妹的感情倒不差,偶爾會爭吵,但這才是孩子啊! 是以他難以想像獨生女的她,童年究竟有多孤單。 “對啊!”她臉上的妝哭花了,頂著熊貓眼迎視他,“老爸在家里弄了一個遊戲室,假日同學們都會約出去打球、游泳,可是沒人約我,我就一個人待在遊戲室玩芭比娃娃。我有好多芭比娃娃,每次都幫她們變換不同髮型、不同衣服。” 他的腦海旋即浮現出一個偌大的空間,裡頭什麼昂貴的玩具都有,一個小女孩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一邊跟芭比娃娃說話,一邊為芭比娃娃換衣物的畫面。 “有一次,學校下課的時候,我聽到同學在說她爸爸帶她去兒童樂園玩的趣事,她說旋轉木馬很好玩,我聽了之後也很想去。回到家,我跟我老爸吵,要他也帶我去兒童樂園坐旋轉木馬,可是我老爸公司好忙,事情好多,他雖然很疼我,但是沒有時間可以陪我去。”她的淚雨下夠了,已停歇。 “所以你沒去過兒童樂園,也沒坐過旋轉木馬?”抬起她的下巴,他為她擦去因淚水而暈染開來的眼線液。 “有,雖然他沒有時間陪我去,可是他有讓那時候的司機伯伯開車帶我去。”唐伊貝微仰著臉,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他,只覺得一股熱麻的感覺在面頰慢慢的泛開,不禁咬了咬唇,“我一個人坐旋轉木馬,司機伯伯在旁邊看著。” 閻靖祏慢慢的抬起視線,對上她的眼,好半晌才鬆開捏住她下巴的手。 他收拾一下用過的面紙和吃剩的章魚燒後,牽起她的手,往荷蘭風琴木馬的方向緩緩前進。 “小姐,這次你不會一個人坐旋轉木馬了。” 雖然不是假日,但是由於正值暑假,所以遊樂園裡的遊客相當多。 閻靖祏原本打算要陪著唐伊貝一起乘坐旋轉木馬,可是人潮太多,僅剩一匹馬。別說兩個大人同騎一匹馬太擁擠,園方也不可能同意他們這麼做。於是他只好站在外面,拿著唐伊貝隨身攜帶的數位相機,為她拍照。 充滿夢幻的旋轉木馬,三百六十度旋轉,讓人自在的享受騎乘的快/感,加上輕快的音樂,還有前後左右一同騎乘的遊客的歡笑聲,讓唐伊貝興奮不已,開心得像個孩子。 她見到拿著相機對著她拍的閻靖祏,雙腳一踏,略微抬高臀部,挺起身子,笑著對他揮揮手。 “喂,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呀,你要拍我啊!” 旋轉木馬繞了一圈後,她再見到他時,又抬高臀部,直起上半身,發出更大聲得呼喊: “喂,你有沒有看到我?要把我拍得美一點,你有沒有聽到?” 她笑著、喊著、樂著。 總算,她總算體驗到小學同學說的旋轉木馬的樂趣。 那年,一個人的旋轉木馬,靜悄悄,縱然有司機伯伯在一旁看著她,那也只是完成老爸交代的一種責任。 現在,即使他的身分也同那年的司機伯伯一樣,但他站在陽光下笑看著她,為她拍照的舉動,確實是暖和了她的心窩。 從有記憶開始,她想要的、需要的,就只是這樣的感受啊! 但是有幾個人懂?連老爸都不懂,她能要求誰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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