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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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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子曜十一點多離開的,離去前還特別交代她要多休息,不能再熬夜寫稿。不過晚上寫稿已是她固定的生活模式,要她在那個時間不去碰電腦,還真是相當困難。 即便她現在受了傷,卻也不影響她手指敲打鍵盤的靈活度嘛! 「都已經過正午了你還在睡覺,就表示一定是昨夜沒睡。」 「難得多了幾天病假,就趁這些時間趕點進度啊!」 「病假是給你休息用的,不是讓你拿來工作。」他在那端失笑。 「嗯……你打這通電話是來表現你也有像老太婆一樣愛碎碎念的個性啊?」她一手握著話筒,另一手的指頭捲繞著自己的髮絲,陽光透過窗簾細碎地灑在她臉上,正好掩飾掉她睡眠不充裕的倦容。 「當然不是啊,我是……」子曜頓了頓,原先爽朗有元氣的嗓音登時低啞,「我想你。」 明知他瞧不見自己的表情,但她仍是紅了雙頰,「我……嗯……你到高雄了?」情急中,轉移了話題。 「是啊,剛到餐廳。說到這個,你等一下要記得吃飯,不要又躺回床上睡覺,好嗎?」他今天一早就出差南下,和一個廣告商詳談合作事宜。 「好,你自己開車也要小心。」 結束通話後,她起身梳洗,換上一件合身高領毛衣和一條及膝牛仔裙,再拿了零錢包,然後慢慢步出自己的住處大門。 走進電梯,按下數字,當她以為會直接降到一樓的電梯突然在四樓停下時,她有些微的詫異。 不會這麼巧遇上他吧? 但事實……就是這麼巧! 在經過昨晚那些事,她還沒想到要怎麼面對他時,電梯門已經開了,他人就這麼矗立在她眼前。 「你要出門?」毅翔不訝異見到她,因為電梯是從五樓下來的,像這樣在電梯裡遇上的情況幾乎是每天在上演。 「欸,是啊。」薇如倒是顯得很不自在。 「腿傷好些了吧?」按上關門鍵後,他面對她,略彎身盯著她的腳。 「啊?欵,對啊,好些了。」他眼神落在她裸露於外的小腿,讓她尷尬地住後退一步。 「你……男朋友沒來陪你?」他凝睇她的臉上沒太多表情,只在提到「男朋友」三字時,瞳底曾抹過一道光。 「嗯。」她垂眸看著地面,「他下高雄出差。」 「那你自己行動就要小心一點。」 「我會的。」待她抬起臉時,他已背過她去面對電梯門了。 她盯凝著他的背影,那過肩的發依舊被他用一條黑色橡皮筋簡單地束在腦後。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發留長,她沒問過,而他也不曾提起。 記得曾在書上看過「留長髮的男人多半是忘不了過去」,這麼一句話若再對照阿宏說過的那些事,他……忘不了那一段吧? 「當!」電梯已停住,待她從自己的思緒回過神時,電梯門是敞開的,而他的背影也在她的眸底愈變愈小,直至不見。 伸手按住開門鍵,她緩慢地移動腳步,比起昨天,今天感覺有好一些了,不過走起路來仍是挺費力,所以當她走出公寓大門,踩在鋪著柏油的小巷道時,已滿頭大汗。 抬起螓首,她擧起手抵在額間,仰望那方藍澄澄的天。 天空像是被潑上白色的顏料,雲絮或點狀、或條狀,不規則地呈現。 毅翔說長得像她的那朵扎實白雲,到底是長什麼樣子? 垂放下手臂,她無聊地邊走邊踩著自己的影子。 以前這種時候,身旁都有個毅翔牽著她,她一樣會邊走邊踩影子,可踩的是他的。現在是一個人走這條巷子,還只剩自己的影子可踩……怎麼突然覺得自己怪可憐的? 驀地,一陣酸意竄入皮膚、滲入骨血,她像是快要被強酸腐蝕掉的痛著。 她略彎身子,雙手撐在大腿上,眼淚就這麼無預警地從眼眶直接掉落地面。灰灰舊舊的柏油馬上被暈染出一片墨黑。 片刻,薇如擦擦淚,再睜開眼時,卻見前方不到五公分處,多了一道影子。揉揉眼,不確定地再看一次,這次除了影子,她又看見了一雙深褐色亮皮鞋落在那影子的上方。 直起身子,她驚訝地盯著眼前那道人影。 「我剛剛不是說我先去把車開到巷口,你在門口等我就好?」毅翔雙手插在牛仔長褲的口袋裡,雙眼定定地望著她。 「我……我沒聽見。」她怯怯回應,委屈極了。 「誰教你老愛恍神,現在好了吧,扯動傷口又疼了。」他伸手抹抹她臉上殘留的淚。 頰上那指尖的溫度、帶些粗糙的觸感,又是惹得她一陣酸。「對啊,好痛喔!」話落,眼淚也跟著落。 這個時候,她突然慶倖自己腿上有傷,現在才有藉口好放任自己那過分放肆的眼淚。 「先去吃飯,吃完後再上醫院去換藥。」 「昨天換過了,醫生說不用這麼常換的,昨天你也在場啊!」 「醫生說歸醫生說,你現在不是還痛到哭?不再去檢查一下我不放心。」他不容置喙地攔腰抱起她,大大方方邁開腳步。 完全沒料到他有此舉動的薇如,只能被動地伸手環在他頸後。 「咦?黃先生,丁小姐,今天不用上班呀?」陳太太拿著拖把走出門外,正巧見到迎面而來的他們。 「是啊,今天休假。」毅翔朝她頷頷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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