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海啊方若海,前一秒鐘他還因為身邊有她而感到驕傲,怎麼這一秒鐘,他卻因為認識她而感到後悔?
他後悔交出多年來都不願交付給任何女人的心,他後悔沒能堅定自己不再碰感情的意念,他後悔他之前認定女人都是脆弱的想法……女人其實不脆弱,只是她們懂得用脆弱來讓男人疼惜她們的脆弱。好……虛偽!
心上那被她縫補起來的舊傷痕,慢慢地松了線,線尾從傷痕上慢慢跳開,一路開到線頭,傷痕又滲出絲絲血花。淡淡的紅色,濃濃的傷痛,在胸口翻攪著。
他一個成熟男人怎會被一個大學生玩弄于股掌間?
曾經,他以為芸心之於他,是細水長流,是白開水,溫溫淡淡的感情,穩穩定定地發展。曾經,他以為若海之於他,是水火交融,是壺醇酒,濃濃烈烈的情感,熱情永續不斷。
孰料,原來濃烈的感情走到最後,就是被烈焰反噬啊!
“哎呀,那乾脆你和林凡結婚那日,爸爸是主婚人,媒人就讓給國智那小子啦!”方家有女初長成,他雖不舍,卻也盼望女兒能有個好歸宿,他樂見林凡娶走自己的寶貝女兒。
門外的林凡,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裡。感情啊,愈想去厘清,它愈是讓你看不清。林凡只想著他被欺瞞,卻沒細想為什麼門內的那對父女,會那般熱烈地討論起他和方若海的感情,甚至是婚姻?
如果真的只是欺騙,那麼方氏父女不會談到結婚的事,方若海更不會一提到林凡,就雙眼晶燦,小臉發亮。
林凡沒想到這一點,真的沒想到這一點,於是……
“抱歉,我打擾你們的談話了嗎?”他輕叩門板,提醒他們他的存在。
“林凡?!”方若海驚呼一聲,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她沒聽他提起,他今天會來找爸爸啊。“你怎麼來了?”她靠過去,欲握住他的手掌。
他察覺她的舉動,手一揚,避開她的親近。
“林凡?你……”她瞠大眼睛,不明白他的舉動。
看看他的眉,打了好幾個折:又看看他的眼,一樣是那麼深黑,卻帶森寒之氣;他的唇緊抿著,拒人於千里之外。她知道他在生氣,只是,他為什麼生氣呢?
驀地,一道白光劃過眼前,她登時知道他氣憤的緣由了。
他聽見她和爸爸的對話了吧?他知道是她要爸爸拖延給他玉墜的時間了吧?他覺得他被她和爸爸共同欺騙了嗎?
“林凡……”再次貼近他,輕扯他衣袖,她想解釋。她好不容易才掙來他的愛,她好不容易才享受到這份暗戀他多年所得到的甜美果實,她不要這樣就散了啊,沒這麼嚴重的,是不?
“方主任,我是來詢問一下殷昊開刀的日期,不知道你安排的如何了?”為了早日讓深深回到身邊,殷昊決定動腦部手術引出血水,好讓那段有深深的記憶,可以早日回到他腦海裡。所以,殷昊拜託他來確定開刀日期。
“他的手術時間啊……我得去查查,請你等等。”乍見林凡身影時,方士均很訝異,尤其他全身散透的寒冽氣息,比初見他那回更強烈。
也許該把這裡先讓給他和若海,他們必須談談才是。是以他即使已知曉手術安排的時間,卻也不想在這時說開。反正手術時間已定,跑下掉的,但現下未來女婿要顧緊才重要。
他瞧瞧一臉陰寒的林凡,再看看一臉擔憂的女兒……唉,愛情啊,除了迷人也惱人呀!還好他過了談情說愛的年紀。
輕拉開門,他走出門外,然後“好心”地關上門,還確定過是真的有關上後,他才離開。
方士均一離開,室內氣氛登時更詭譎。
林凡心頭一團亂,來不及細想方若海的心思,一股鬱悶的氣重重壓在胸口,逼得他盡往壞處想,甚至不願看她一眼。
方若海從沒見過盛怒的林凡。她見過他的溫柔、她見過他的體貼、她見過他冷淡無波的樣子、她也見過他從冰山變噴火龍的模樣,但就是沒見過如此憤怒,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的林凡。
她摸不著他現在的思緒,不曉得該如何開口。
掉眼淚苦苦求他原諒的可憐戲碼,她並不擅長,所以思量許久後,她還是維持一貫的笑臉迎向他。他不是無理之人,好好跟他談,他會接受的……她是這麼深信不疑。
“你生氣對不對?不要氣了啦,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啊。”她拉開笑容,他還她一個背影。
在她認為,她只是因為喜歡他,想親近他,才耍了一點點的小心機,但這是可以被原諒的;可在他眼裡,她對他的喜歡只是為了阻撓他調查殷昊身世的一種藉口,一個計謀。
她認為他不會氣太久,他卻是心痛付出的感情最後只能放水流。
見他始終拿背影對她,方若海繞到他眼前,強逼他正視她。
他目光深沉直直看進她眼底,想看看她對他究竟有無一絲絲情意?但另一個念頭又起;既然她能欺瞞他,那麼他又怎能冀望從她眼中看出什麼?她可以演啊,像之前那樣演得那麼生動,一副非他不可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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