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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我愛你……這三個字不停的在她腦海裡、心裡回蕩,深深撼動著她。

  她又哭又笑,像個小傻瓜。她的立飛啊……

  抹去淚水,她拿起話筒,撥了個號碼。

  “喂?”

  “阿星,我是小綠。我想知道立飛……”

  法國

  蒙馬特這個位於巴黎北面的山丘小城,擁有著名的聖心堂,豔陽高掛時,白色的建築物顯得分外潔白,特別神聖、莊嚴,附近廣場經常有畫家、藝術家聚集,所以人人如同天使的化身。

  其實蒙馬特原本只是巴黎郊外的村落,西元一八六〇年才被併入巴黎市,因為當時的蒙馬特地價便宜,吸引了很多窮藝術家聚集在此喝酒、聊天。

  十九世紀初,兩位畫家來到此地定居後,許多尚未成名的畫家、詩人等藝術家紛紛群聚於此,梵谷、雷諾瓦、畢卡索、莫內、高更等著名藝術家也都曾居住在這一帶。後來的人們,覺得居住在這裡的都是畫家,於是這裡便有了“畫家村”這樣的稱謂。

  梅芷綠一下飛機後,便直接來到聖心堂。什麼聖母院、艾菲爾鐵塔、凱旋門、香榭麗舍大道……都引不起她的興趣,她只知道此行是來努力找回她的幸福的。若無意外,那個可以給她幸福的人,現在應該就在聖心堂後面的畫家村。他和她同樣來自臺灣,是個繪本作家,而且目前在臺灣還有著相當高的知名度。

  她心情忐忑的步入這個來自世界各地的畫家們所聚集的廣場。

  廣場四周是古色古香的建築,多為紀念品店、咖啡店、啤酒屋和小餐館。不過第一次踏入這個地方,她卻無心感受這裡的藝術氣息與浪漫。

  她一路往前走,不少帥氣的畫家頻頻上前詢問她需不需要為她作畫。要,她當然需要一個畫家來為她作畫,不過不是這些人。即使眼前的他們,每個都是年輕、俊俏的金髮帥哥,但她依然不為所動。

  她繼續往前走,經過了一對正在拉小提琴的美麗女生、經過了一位彈奏手風琴的帥帥男生……然後,她終於見到了熟悉的身影。

  心一緊,喟歎一聲,她總算不必再去擔心滿溢的思念無處收容……

  於立飛正低頭收拾畫具,一道黑影突然遮去了光線。

  “對不起,我要休息了,需要我為您作畫的話,請明日再來吧!”他用流利的英文,對著遮去光線的那道黑影說。

  “但是,我想現在就畫。”

  回應他的不是英文和法文,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中文。而讓他熟悉的除了語言之外,還有那聲音……

  他猛地抬眼,黯然的眼眸閃過一絲驚喜,卻快速得教人來不及捕捉。

  “你……”那是他日夜掛念,卻不曾想過會再度出現他眼前的人。他以為他們此生大概再無機會碰面。

  她往前站一步,仰起臉,深情款款的凝望著他。

  她發現他的頭髮長了些,發尾在肩上亂翹,讓他多了些藝術家的氣息。而總是刮得乾乾淨淨的下巴冒出雜亂的胡碴,讓他看起來多了一股冷傲。他還瘦了些,本就不胖的身形,現在更是顯得單薄。

  她在他的眉宇間,找不到以往她熟悉的那份堅毅不拔;她在他的臉上,找不到她愛看的自信光彩;她甚至在他的嘴角,看不到他總是微揚的弧度,取而代之的是一直線。

  她又歎口氣,感歎世事多磨,讓他們兜兜轉轉了一大圈,才又在地球的另一端相遇。

  “幫我畫一張素描,好嗎?”她深信他的一雙巧手,即使不用上任何色彩,也能將她畫得唯妙唯肖。

  他靜靜的凝睇著她,然後才發現她是一個人。

  “你一個人?”他不答反問。

  “嗯,我一個人。”她答得輕鬆,不覺得一個人來到法國有何不妥。

  瞧她一臉天真,他真不知道是該要替她擔心?還是該慶倖她好運?

  別看白天的蒙馬特美得像天堂,夜幕低垂時,這裡興旺的可是色情行業。走在街上,隨處可見打扮性感的女人攔截經過的男士,用金錢換取短暫的歡愉。

  還有一些身形高大的黑人,喜歡拿著自家編織的彩色手繩,一見單身的女遊客便上前擋路硬推銷。

  她就這樣一個人,來到這個矛盾又複雜的地方,真的很危險!萬一遇上了歹徒,她怎麼招架啊!

  “他呢?”明知道自己不想提及“他”,但還是忍不住想問:

  想問她,為什麼“他”會放心讓她一個人來這裡?想問她,為什麼“他”不陪同她前來?他一聲不吭的將她歸還給“他”,難道“他”不懂得要好好保護她、好好愛惜她?

  眼神微黯,於立飛又說:“我是指楊……楊先生。”

  “你說品捷啊……”他看起來還是很在意品捷的存在,這是不是表示他對她的情感依舊?而這樣的訊息,讓她原本忐忑的心情稍稍舒緩。“品捷在臺灣。”

  “在臺灣?他難道不知道你要來這裡?還是他知道卻不肯陪你一同前來?”火氣一上來,他的聲調揚高,語氣變糟。

  最近這幾個月他的脾氣愈變愈糟糕,以往最自豪的灑脫個性,早在她回到楊品捷的身邊時,就已不復見。他終於明白,以前那些樂觀態度全是狗屁!說要到外面走一遭,看看能不能讓自己回到以前的個性,卻發現他根本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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