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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咳,我只是覺得……你比前陣子開朗許多。”他可以明顯地感受到毓齡內心的轉變。

  毓齡偏頭想了想,似乎真的是這樣。“大概是因為不用在你面前說謊,然後又想著該怎麼圓謊,所以輕鬆不少,這樣不是很好嗎?”

  其實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毓齡覺得過去的自己個性太過於壓抑,,希望在別人眼中能有最好的表現,能夠讓身邊的同事和朋友都喜歡她。所以不太敢表達自己的意見。一直活得很不快樂,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不想因為別人的眼光和看法而過得畏畏緒緒的。

  納爾圖貪看她眼角的笑痕,“嗯,這樣很好。”

  被這個男人深幽縫蜷的目光凝視著,讓毓齡臉頰不由得微微發燙。原本走在右側。突然繞到他的左側,不想再那麼拘謹。

  她羞澀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問道:“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聞言,納爾圖頓時有些困窘,雖然夜夜同床共枕,但也僅限在夜房內有親密的舉動,不過他並沒有猶豫太久,便把原本橫放在腰後的左手手掌伸出來,感受到柔軟的小手握住它。

  “因為左手是最接近心臟的地方。”毓齡想到曾經在網絡上粉到這段話。一直記到現在。

  他不明所以地回視。

  “只要握住那個人的左手,就等於抓住了他的心。”而納爾圖就是她一直想抓住的那個人。

  “原來有這種說法。”這樣的隱喻與暗示還是納爾圖第一次聽到。兩、三百年後的人們所說的話,似乎頗有深意。

  毓齡與他並肩漫步在園林之中,不忘輕輕搖晃著兩人緊握的手,就這樣一天比一天多瞭解對方一些優點,即使是缺點也無所謂,因為這樣才是真實,而現在的他們就像是在談戀受。

  他們在名義上是夫妻了,不過直到此刻,才有戀受的感覺。

  “你會讓我一直握著嗎?”毓齡仰起頭又問。

  “當然。”納爾圖這回很快地領會了,不假思索地回道。

  她嫣然一笑。“只要讓我抓住了,就不會放手。”

  其實毓齡的心還是不太踏實,總是害怕會不會突然又和琳甯格格交換回來,或是閻羅王發現了漏網之魚,決定讓她去投胎轉世,可是擔心又有什麼用,日子還是要過,她決定把那些擔驚受怕的力氣用來珍惜眼前的幸福。

  “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我都不會放開的。”眼前的女人才是自己唯一想要的,納爾圖早己認定她。

  他的保證成功安撫了毓齡的心。不管未來會不會分開。至少他們的心都不會忘記彼此。

  “我也一樣。”她同樣允諾。

  納爾圖握緊掌中的小手,仿佛在強調自己的決心。

  即便是面對死亡,彼此也不想放開。

  兩人仿佛心意相通,知道對方的想法,不禁相視一笑。

  “對了,琳甯格格的娘家還有什麼親人?比如說她的額娘或是兄弟?』毓齡總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問這些事了。

  他略微沉吟一下。“岳母已經過世,不過上頭還有三位兄長,只是礙于岳父的偏心,就是特別寵愛禧恩的額娘,加上她的個性驕恣任性,因此感情並不好,所以岳父不在京裡的這段時日,只派人送了補品過來,不曾到府裡探望。”

  “那就好……”毓齡暫時松了口氣,不然一次要應付那麼多人,還真的會吃不消。“不過以後還是有可能會見,得想好怎麼應付。”

  “我想岳父那一關才是最難過的。”納爾圖憂慮地說。

  毓齡不想流露出不安的表情,只能用笑掩飾。“我不怕,只耍你願意站在我身邊,我一定可以應付。”

  “我當然會站在你這-邊。”他也不想讓毓齡被自己的憂慮給壞了心情,於是這麼回答。

  她相信這個男人的承諾。那麼除了娘家的人,以及那兩個手帕交,還有誰需要特別注意?”

  聞言,納爾圈眼前浮現一個男人的身影,不過旋即將那人拋諸腦後,提醒自己沒必要再去介意那個人的存在。

  見他不說話。毓齡仰起頭喚道:“納爾圖?”

  納爾圖很快地回過神來。“我想覲見皇上的機會不大,暫且不需要擔心,還是先瞭解一些規矩要緊,我會讓典儀教你該注意的禮節。”

  “我也是這麼想,看來還是要快點學會穿那個什麼花盆底鞋,還有習慣頭上頂著一塊木板走路……”毓齡不禁苦惱地喃道。

  聽她這麼形容,納爾圖被目己的口水嗆到了。

  “我有哪裡說錯嗎?”她嗔睨地問。

  他清了清喉嚨,“咳、咳,沒有。”

  “不管是漢人還是滿人,只要是女人都很可憐。”毓齡不禁有感而發,光是想到要穿上那一身行頭就覺得好累,根本是種虐待。

  “兩、三百年後的女人就不需要這些嗎?”納爾圖脫口而出之後,有些後悔。因為不希望讓她想起過去的日子。

  毓齡搖晃著兩人緊握的手,沉吟一下。“至少在穿著上自由多了,而且女人還可以當官,又有發言權,在能力上也不輸給男人,更不需要靠男人生活,可以工作養活自己。”

  聽她口氣中包含的感情。納爾圖不再說話了。沒有發覺他的沉默,毓齡笑歎一聲。“話雖然是這麼說。我還是會想辦法快點話適應這種清朝女人的打扮。”

  聞言,納爾圖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是鼓勵,也是為她打氣,還有只有自己才感受得到的恐懼,只要聽到她提起以前的生活趣聞。那股不安和恐俱就愈來愈大。

  納爾圖其實一點都不想知道兩、三百年以後的事,更害怕聽到毓齡一再提起,因為那意味著她心裡有多懷念,說不定上天又會把毓齡和禧恩的額娘交換過來。他想耍叫她別再說、別再去想,希望她把心思都擺在自己和禧恩身上就好了,可是如此一來,他似乎又太過自私了,只能壓抑著心中的恐懼。

  夜闌人靜。

  在睡夢當中,納爾圖本能地伸出手臂,想要摟住躺在身畔的嬌軀,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心臟猛地緊縮了下,整個人也驚醒過來。

  他點燃了案上的油燈,確定寢房內只有自己一個人,便不假思索地掀被起身,穿上鞋履,立刻出去找人。

  納爾圖真的不願去面對內心積壓的恐懼,可是每到夜裡,總會再三確認她在不在自己身邊,害怕她有一天會離開他們父子,害怕會換上另一種嫌惡不屑的表情,不再是自己喜歡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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