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梅貝兒 > 野女官 | 上頁 下頁


  “有那種心情,還不如幹點正經事。”曇月羞窘地嬌斥。“你再這麼不正經,我要走了。”

  見曇月作勢要走,李雋連忙伸臂將她拉回來。“好,我答應儘量克制對你的情不自禁,這樣總行了吧?”

  “勉強可以。”曇月抿唇笑說。

  當他們回到房內,曇月將太子要在十日後舉辦擊鞠比賽的事告訴李雋,希望他能參加。

  “擊鞠?我早就忘了怎麼打了。”

  “忘了倒容易,只要多練習就會想起來。”曇月有信心教好他。“我對這項活動倒還滿拿手的,可以在旁邊指導。”

  “不要。”李雋倚著憑幾,佯裝出興趣缺缺的樣子。“玩擊鞠又費體力,還會滿身大汗,那麼累人的比賽,我不想參加,等有下棋比賽再找我。”

  曇月秀眸斜睨。“你是不是怕會當眾出模?”

  “你就當我是好了。”李雋抓起曇月帶來的糕點,就往嘴裡塞。“雖然我很高興你這麼替我著想,不過我這個人就是懶,懶得這麼努力。”

  “我可不光是為你著想,有大半是為了大唐的百姓。”曇月免不了又要教訓一番了。“你難道不知道凡奸臣皆欲順人主之心以取親幸之勢者也,現在朝廷裡,所有的大臣都照著太子的意思,處處依順著皇上的喜好,不管是說還是做都是為了討皇上歡心,好得到寵信,已取得權勢,卻沒人肯說真話,要是爹沒有病倒,他絕對不會放任這種行為。”

  “還真把韓非子背得滾瓜爛熟。”李雋失笑地說。

  曇月嬌瞪一眼。“難道我說錯了?”那是她最愛看的書之一。

  “讓我再想想看。”李雋佯做猶豫的說。

  “你還要想?到底還要想多久?”曇月都把嘴說破了,這男人居然還要考慮,一議她恨不得踹他一腳來出氣。

  “我也不知道。”李雋挖了挖耳朵。

  “總之我會想辦法找來鞠杖和彩球,不過要從太僕寺借兩匹馬出來,只怕相當困難。”曇月頭痛地低語。“該怎麼辦呢?”

  “太僕卿我倒是跟他很熟……”因為他從小就善騎,又很愛馬,所以就常和太僕卿聊一些有關馬的事,還會跑去閑廄喂馬,加上太僕卿和母親的娘家有些關係,這點就較少人知道,因此也是他在宮裡少數可以信任的人之一,李雋在口中狀似無心地低喃,其實是故意說出來給曇月聽,知道他若是不幫她的話,她根本想不出什麼辦法。

  “真的嗎?”曇月大喜過望。“那馬匹的事就由你負責。”

  “早知道就不要多嘴了。”李雋無奈地說。“不要行不行?”

  “當然不行!”曇月嬌喝一聲。“女人太凶可就不討人喜愛了。”李雋涼涼地說。

  李雋說的話,曇月當作沒聽到。“那麼明天開始練習,時間真的不多了,你得快點熟悉擊鞠的技巧,我現在就回去準備。”

  不待李雋拒絕,曇月已經急急忙忙地回去了,想起宮正罰她這五天要在房裡思過,就只剩下明天一天了,只怕得另外找時間來展開訓練,希望秦王那天會有很好的表現。

  翌日——

  曇月提著食盒還有鞠杖來到承慶殿,才走沒幾步,遠遠地就看到李雋和那兩匹駿馬。原本還擔心他會對她的交代充耳不聞,想不到他真的去跟太僕卿借來了,不禁備鳳欣慰,又走近了些,就見李雋對兩匹駿馬態度十分親昵,像是彼此已經相當熟悉。

  “想不到你們都還記得我,我真的很高興。”李雋一邊撫摸著它們的毛髮,一邊對它們說話,而那兩匹駿馬也像是聽得懂李雋說的話似的,不時噴氣回應。“我知道、我知道,往後我會儘量找時間去看你們……

  站在一旁觀看的曇月看著人獸之間的互動,也跟著會心一笑,因為她頭一次看到李雋如此溫柔的神情,心想這個男人真是很矛盾,有時讓她氣得牙癢癢的,有時又讓曇月心疼,讓她越陷越深。

  到李雋終於注意到曇月的存在,輕笑一聲,瞅著她走向自己。“來了怎麼不也不出聲?”

  “秦王似乎很喜歡馬?”曇月隨便找個話題,趁這當口整理思緒。

  李雋目光略帶嘲譫,以及淡淡的悲哀。“因為馬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有些事不能對別人講,可是它們卻願意聽,還對你很忠心,不會陷害你,也不會背叛你,我可以完全信任它們。”

  那你剛剛都跟它們說些什麼?“聞言,曇月心口驀地一緊,先是木偶,接著是馬,可見得李雋的童年有多孤單寂寞,其實身為皇子只是表面上風光,私底下的政治角力讓兄弟之間幾乎沒有什麼手足之情而言,這道理她雖然都懂,可是從來無法去體會那種心情,那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我跟它們說待會兒有個嘮叨又囉嗦的女人會來這兒,要它們多多忍耐。“李雋才說到這裡,就挨了曇月一記瞪眼,他隱忍著笑意,繼續撫著其中一匹有著紫紅毛色的駿馬說道:”颯露紫跟我一樣只要被女人叨念就頭痛,倒是青雕忍受力較高,會當作沒聽見,所以等一下由你來騎。”

  曇月看著眼前這匹蒼白又雜以黑色的戰馬,雙目炯炯有神,跟在家裡絭養的馬匹不同。“原來它叫青雕……名字是你取的?”

  “我喜歡親自幫它們取名字,這樣可以拉近距離。”就見青雕溫馴的讓李雋用掌心順著毛髮,似乎很舒服的樣子,一人一獸有著良好的感情交流。“馬有野性,你要先讓它熟悉你,這樣它才願意讓你騎上去。”

  聽李雋這麼說,曇月迫不及待地手觸碰它,青雕起初還有些不情不願,踢著馬蹄,試了幾次才讓她摸。

  “我也曾經養過一匹馬,不過是匹母馬。”曇月也對著青雕自言自語。“我叫它絹羅……”

  “咳咳……咳……“從食盒裡找中西吃著的李雋,聽到馬取這種名字,就算是母馬也一樣,差點把口中的蟹黃畢羅噴出來。

  “你有意見?“曇月不善地瞪著他。

  “沒、沒有,咳咳……”李雋吃力地懲著笑,咳了幾聲。

  “不過後來它年紀大了,有一天早上去看它,才發現它已經走了,那時我很傷心,從此決定不再養馬,或許是因為我還無法面對生離死別……”曇月說到這裡,就想起父親的病,就算再怎麼不願意,遲早都得去面對親人離去的事實。

  仿佛聽懂曇月的話,青雕用鼻頭頂頂她,像是在安慰她。

  曇月嬌笑問道:“那你肯不肯讓我騎呢?”

  青雕發出幾聲低鳴,意思是答應了。

  “慢慢來,不要急……”李雋丟下吃了一半的畢羅,小心地看著曇月翻身上了馬背。“先試走幾步。”

  依著李雋的話,曇月控制著馬匹往前走,然後繞圈子,等到繞了幾圈,騎者喝馬匹之間都適應之後,便讓青雕開始小跑步起來。

  李雋咧嘴一笑,青雕可不是隨便就讓人騎上去的,聽說連太子都曾被摔下來過,想不到這麼快就接受曇月了。

  “等等我!”說著,李雋利落地翻上颯露紫的背,踢了下馬腹,很快地便追山前面的青雕,兩匹駿馬一前一後的奔跑。

  見曇月已經騎得很順手,李雋靈機一動,於是俯身向前,先是颯露紫耳邊說著悄悄話。“我們來嚇嚇她怎麼樣?我保證不會太過分……”

  說完了悄悄話,李雋知道用什麼樣的姿勢墜馬可以讓自己不至於受傷,當然還要馬的配合才行,於是故意放慢速度,然後時機要選的剛剛好……

  待曇月聽到身後傳來異聲,像是有重物墜地的聲響,於是回過頭,瞅見李雋已經從馬背上墜落下來,不禁臉色驟變,連忙勒住韁繩,讓青雕停下之後,火速地跳下馬,沖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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