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梅貝爾 > 雲飛風起戀海棠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第八章

  今天耿競虹派來說有事外出,不能來陪她聊天。海棠這才更加感到度日如年,飽嘗相思之苦,她想念西門展雲,他出同樣思念她嗎?她仿惶不定的思忖著。

  從別後,憶相逢,幾度魂夢與君同。

  當兩人分開時,才能真正領悟到彼此的思念有多深。

  她真想馬上就見他,投人他的懷抱裡,享受他的輕憐蜜愛。

  雲郎,你要等我,可不能被其他女子拐走了。

  「唉!」她支著下顎歎了今天以來第三十口氣。

  「小姐嫌無聊是不是?主人說你可四處走走,除了書房之外,其他地方都沒關係,要不要奴婢陪你去?」伺候她的丫餐熱心的建議。

  海棠百般無趣的搖頭,「聽雨閣」她差不多都逛遍了,再也不稀奇了。

  「那奴婢去廚房端甜點給小姐吃好了,今天是紅棗蓮子湯,對身體很補的呢!奴婢去去就來。」不等她反對,丫鬢急急的出門了。

  「唉!早知道就縮短時間好了,還有三天該怎麼煞呢?」隨性所至的走到寢室外,沿著曲廊散心,打發時間。

  當她來到書齋前,想起耿競虹特別囑咐不許人進去,她免不了好奇的想窺一眼。

  推開一條門縫,海棠小心的往裡頭瞄瞄,只是一間普通的書齋,幹嘛那麼小氣不讓人看呢?趁沒人在,她索性大大方方的進屋裡去。

  這間書齋說大不大,書架架滿書籍,想來耿叔平常用看書來排遣寂寞。

  然後她在牆上看見懸掛一幅用布簾覆蓋的畫,信手一掀——「這是——娘,沒錯,這是娘的畫像。」她認為畫中那位不似人間女子的姑娘,正是她死去多年的娘——白綾。

  她坐在秋千上,一身淡綠衣衫,大概是十六、七歲的模樣,她遺傳與娘相同的單鳳眼,但大姊薔薇卻和她相像,有八分的神似。

  海棠想向畫的末端,上頭題了一闕詞。

  薄裘小枕涼天氣,乍覺別離滋味。輾轉數寒更,起了還重睡。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
  也擬待、卻回征轡;又爭奈、已成行計。萬種思量,多方開解,只恁寂寞厭厭地。系我一生心,負君千行淚。
  綾字

  系我一生心,負君千行淚,這幅畫應該是娘臨別時送給耿叔的,也道盡了她心中的愧疚,這一生她心有所屬,只有辜負他了。

  「娘,耿叔到今天還對您念念不忘,女兒就在該怎麼勸他呢?唉!想來太過癡情也不是件好事。」她對著畫像喃喃自語。

  「娘?!你說那畫上的女人是你娘?」忽然一個尖銳的女子嗓音打破沉寂,聲音夾著嗅得出的恨意。

  海棠不悅有人打把她和娘的對話,蹙著眉頭轉身,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

  那是位約二十八、九歲的少女,面貌十分眼熟,端目一瞧,竟然也擁有一雙鳳眼,和畫中人有五分相似,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在「聽雨閣」住著一位和娘長的如此相像的人?

  「你說話呀!白綾真的是你娘?」少婦逼近她質問,無禮的上下打量她。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又是誰?」她那副惡劣的態度,海棠理都懶得理,幹嘛好心回答她。

  少女昂著下顎,高傲的說:「我是『聽雨閣』的女主人,你不是競虹最近才納的妾對不地?有我季芹在,你休想坐上女主人的位置,就算你真是白綾的女兒也一樣,我不會讓他美夢成真的。」

  「你這瘋女人有病呀!誰是耿叔的妾,你敢亂說,我一巴掌打得你滿地找牙,不信試試看。」她也往前一步,揚手欲甩她一耳光,管她什麼來頭,敢污蔑她和耿叔的清白,非給她點苦吃不可。

  季芹笑得狠毒,說:「哈……我亂說?不相信你可去問你的『耿叔』,他正準備帶你遠走高飛,為了你,他居然狠下心拋棄我,我跟了他十年,沒有正式名份也就算了,昨天他竟然要打發我走,你現在還會相信他對你沒有邪念嗎?小姑娘,你太單純了。」

  「你說謊,耿叔說七日後就會讓我走,我才不信你的謊言。」海棠一直對耿競虹深信不疑,因為他是娘的朋友,不會是壞人。

  「呵……」她掩嘴笑得花枝亂顫,說:「你一點都不瞭解他,自從白綾離開他以後,他萬念俱灰,生不如死,他對白綾用情太深,已經不可自拔,所以他蓋了這『聽雨閣』,幻想著有一天白綾會回到他身邊,這些年來,他只要遇見長得和她相像的女子,便將她占為已有,看到十年有見到我……」她頓了頓。

  「你瞧,我是不是長得跟白綾有些神似?」

  她摸著自己臉龐,面露酸楚的說:「他要我穿上白綾喜歡穿的衣裳,說話、舉止都要學她的樣子,連他抱我的時候,他口口聲聲都喚著白綾妹、綾妹,你想像得到我心是如何的痛嗎?

  他每一句呼喚就像針紮在我心坎上,慢慢地滴著血,滴著、滴著——」

  「你騙人!耿叔一點都不像你說的那樣。」她開始感到額頭冒出汗來,一絲涼意湧上心頭,一定是她編出的謊言,耿叔絕不是那種人。

  季芹可笑的望著她,「是嗎?為什麼不去向他求證,你以為他今天去哪裡?他去安排離開蘇州的事,不用等到七日,他便會帶到你離開這裡,到一處沒人找得到的地方,你一輩子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住口!」一句暴吼震動了這間書齋。

  耿競虹沖進門,朝她摑了一掌,力道之大,將她打攤在地上。

  「耿叔!」海棠第一次見到他發怒的威力,這些天,她總把當成一位性情溫和的長者,眼前的他的確嚇到她了。

  季芹抹去嘴角的血絲,不怒反笑,「你看見了沒有?這就是他的真面目,你已經逃不掉了,呵……以後你會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住口!季芹,你敢再說一個字,別怪我不念舊情殺了你。」他出聲喝阻。

  「競虹,這十年來,我的心裡只有你一人,求你帶我一起走吧!就算你要我做牛做馬,我都心甘情願,只求你別趕我走,競虹,我求你。」她趴在他腳邊哀求著,死抱著他的腿。

  「我不是說過不准你再來『聽雨閣』嗎?你竟然不聽我的命令,馬上給我離開這裡!耿宗,送她走。」他語氣無情冰冷,無視於她的懇求。

  「競虹,為什麼?我愛了你十年,難道要求這一點回報你也不願付出嗎?競虹——我不在乎你把我當作準,我願意——我願意一輩子當白綾的替身,只求你不要拋棄我,競虹——」她淚如雨下,哭到肝腸寸斷,只盼望能留住他少許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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