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梅貝爾 > 追逐燦爛陽光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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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樓先生來了。」 「請他上來。」他先將汗濕的頭髮抹到腦後,澡只好待會兒再洗了。 邵毓奇從冰箱中取出一瓶礦泉水補充水分,咕嚕、咕嚕一下子喝去一半,等待的人正好也從電梯出來。 「家軒,我找了你好幾天,你究竟跑哪裡去了?」見到好友,他連招呼都還沒打,劈頭就發飆。 樓家軒墨鏡後的雙眼閃著無奈,「唉!不說也罷,這些天剛好有事要辦,對不起,我今天是特地來請罪的,能不能先賞口水喝?外面熱死人了。」 邵毓奇扔了罐運動飲料給他,兩人走進休息室,裡頭簡直像一間小型的電影院,他常在這裡觀摩各國的影片,要跟得上潮流就必須不斷的改進,不能以現在的成就為滿。 「你查得怎麼樣了?都一年多了,難道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嗎?在臺灣要找個人真那麼難嗎?」他焦急氣惱的吼道。 面對他的責難,樓家軒沒有半點怨言,他明白邵毓奇是尋人心切,並不是真的怪他辦事不力。「找人並不難,而是你給我的線索實在太少了,當年育幼院失火,所有的資料都被燒光了,院長也去世了,那些院童被其它的孤兒院領走,甚至有的當場就被燒死了——」 「昀昀沒死,她沒有死,不准說她死了。」邵毓奇怒紅了眼,揪住他的衣襟咆哮。「如果她死了——我會知道的,我會感覺到的,所以她沒有死,沒有!」 樓家軒不吭一聲的回望著他,等待他平靜下來,「我也希望如此,毓奇,你知道嗎?我會接你這件尋人Case一年多還不肯死心,有一半全是被你的癡情感動了,有誰曉得花名在外,被列為臺灣十大花花公子的邵毓奇竟是位癡情種子,而對方不過是個四歲的小娃娃。」 「昀昀已經二十四歲,不是以前的小娃娃了。」他沒好氣的白了好友一眼,放開他的衣襟。「我要不放一些煙幕假造緋聞,那些媒體記者會放過我嗎?我不過好心提供資料給他們而已。」 「你有沒有想過,她都二十四歲了,萬一人家已經結婚了,而且還兒女成群,你打算怎麼辦?兒時的承諾,對你或許有用,當時的邱昀昀不過四歲,要她記住可不是簡單的事,就算她違背了諾言嫁了人,也不能怪她。」 想到有這個可能性,邵毓奇就很不是滋味,昀昀是他的陽光,等待了那麼多年,眼看就能長相廝守,卻被一場院重引起的無心之火毀了,如今也不知她流落到何處,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這件事讓他耿耿於懷,夜難安寢。 「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先找到昀昀,家軒,也許中間漏掉哪一段,才讓我們一無所獲,你能不能再從十八年前那場火災開始查起?一定會有人還記得她,說不定在當時便有人收養她,由於太過於混亂,所以手續沒來得及辦好。」 「這只是你的假設罷了。」 「也許是,也許不是,無論如何,我都要把她找回來,要是她真嫁了人——」他不曉得到時他會怎麼做,但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一定要找到她。 「你這人真是太過於執著了,我會盡其所能幫你找到她,要是她真的被領養了,大概也不叫邱昀昀了,所以我們也只能從和十八年前有關的人事物著手。」 「那一切就拜託你了。」 「這優關我公司的名譽,非把她找到不可,不然我就把征信社關掉,改行算了。」樓家軒很有義氣的說。 「你想要回去接管家裡的生意了嗎?」邵毓奇驚訝的問。他很清楚樓家軒寧可餓死,也不想回去的原因,所以驚訝是在所難免的。 「誰說我要回去?我準備去擺攤子賣蚵仔麵線,人家『阿宗麵線』都可以賺錢開賓士轎車,我也辦得到,要我回去,除非天塌下來。」他信誓旦旦的說。 邵毓奇取笑的說:「小心一語成讖,哪天你要回去時記得提醒我,我好找個地方躲起來,免得被壓死了,晚上有沒有空?陪我去喝一杯。」他轉了個話題,斂起輕鬆的表情,眉宇間取而代之的是冷硬。 樓家軒微愣,「我記得沒錯的話,今天是老太太的生日,你又要開始逃避了嗎?」他們相交多年,也是除了邵家人外,唯一知道邵毓奇身世的外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這對你沒有好處,毓奇,你心裡明白。」 「她不會希望看到我的,畢竟我只是邵家的養子,她要的是身上真正流著邵家血液的孫子,那個人不是我,我去了只是礙她的眼,何必自討沒趣呢?」他又將剩下一半的礦泉水一仰而盡,掩飾內心的創傷。 二十年前,邵明謙由於妻子李玉築不孕,導致母親的不滿,在邵汪桂蘭的逼迫下,險些離婚,但愛妻極深的邵明謙最後用收養的方式,讓邵家有繼承人,也不願和妻子分手,原本以為事情從此便有了圓滿的結果,不料,由於邵汪桂蘭不時的冷嘲熱諷,李玉築在深愛丈夫及自己不孕的壓力下仰藥自盡,走上死亡之路。 妻子的死造成邵明謙對母親的恨意,半年後竟離家出走,再也沒有消息,邵汪桂蘭以堅強的意志撐起了公司,表面上邵毓奇是未來的邵氏繼承人,卻從沒得到邵汪桂蘭的歡心,因為他是流著外人血液的孫子,但又礙於顏面,只有將他是養子的事隱瞞起來。 這對當時才八歲的他而言,是多麼大的一個打擊,他終究還是沒有得到家庭的溫暖。他自我解嘲的想,要不是邵汪桂蘭愛面子,她早就將自己踢出邵家大門了,真該慶倖才對。 樓家軒歎道:「她對你這幾年的表現還不滿意嗎?要不是你,『飛騰』早就和其它公司一樣倒閉了,就算是親生的孫子也未必能做到這地步。」 邵毓奇嘲弄的揚起唇角,「或許她寧可毀在自己的孫子手上,也不要讓邵家的事業在我這外人手中壯大!只可惜她沒有選擇的餘地,我這外人才是主掌邵家生死的人。」 他的憤世嫉俗,全都源於他是人家的養子,無時無刻都有人在提醒他,他不配享有現在的一切,他根本不是邵家的人,只是幸運冠上了它的姓。 這些年來!他更是看盡了邵汪桂蘭的臉色,每次去見她,她總擺著高高在上的姿態,言辭鋒利,表情不屑,好像他只是一名卑賤的下人,這些他全忍了下來,他暗暗發誓將來要有一番作為,好讓她刮目相看。 終於,邵汪桂蘭因年事已高,不再管得動事,便與他談了一筆交易,條件是要他三年內將公司業務步上軌道,如果他辦不到,就立刻離開邵家。為了賭一口氣,他卯足了全力,孤注一擲,不分日夜的籌劃部署,不斷的開會檢討,更不惜冒險向銀行貸款,只要有個閃失,一切的努力便將付諸流水。 所幸他賭贏了,「飛騰」從敗部復活,一張張的成績單則是有目共睹的。邵汪接蘭將棒子交出後,態度依然沒有改變,只要求每個月他必須去向她報告公司營運情況,便搬到郊區的別墅住。 邵汪桂蘭或許老了,但不代表得了老年癡呆症,她知道自己已無能為力,能靠的就只有邵毓奇,她絕不能坐視「飛騰」倒下,因為邵家丟不起這個臉。 邵毓奇早猜到這一點,也在這場仗中得到小小的勝利,他不會認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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