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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左青蓉送兒子到門口,“騎車小心點,不要太晚回來了。”

  “知道了,拜拜!”他三步並作兩步的往樓下沖,一顆心早已飛到唐怡翩身邊。

  謝璧年稱讚的說道:“青蓉,看來你當年歷盡千辛萬苦的生下阿揚是對的,阿揚乖巧又懂事,想必是你調教有方吧!”

  她坐回沙發上,淺笑道:“其實應該說是我幸運,這孩子從小就比別人早熟,大概是知道自己沒有爸爸、體諒我這做媽媽的辛苦,所以特別的聽話,不論是家事還是店裡的生意,都盡可能的幫忙,要不是有他在,我早就垮下來了,所以,應該是他幫我比較多才對。”

  “他真是越來越像他爸爸了,不只外表相像,就連動作也非常相似,一時之間我還以為自己是在跟雲濤說話咧!”

  陳梅鬱神情一凜,握住她的手,緩緩的道出埋在心中多年,遲遲說不出口的歉意,“青蓉,對不起,這句話我一直沒辦法說出口,直到今天我才有勇氣說出來,那天我終於提起勇氣打電話給你,聽到你高興的語氣,心中更是覺得慚愧……這句對不起我早在十八年前就該說了,真的對不起,青蓉,當初我不該懷疑你的人格,我們這麼多年的友情,居然輕易的被人給離間了,你們夫妻會離婚,我也要負一些責任……”

  左青蓉泛紅了眼,反握住她的手,體諒的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這些作什麼呢?你當時也是因為太愛學長了,才會吃醋、嫉妒,那是每個人都會有的自然反應,沒什麼好道歉的,況且我也有錯,我只想著要把自己的痛苦抒發出來,完全忘了自己的身分,所以我們會離婚並不是誰造成的錯,而是我和他之間本身就存在了不少問題,就算沒有人刻意的破壞,仍然會走到這一步。”

  她淡然的一笑,畢竟麻雀變鳳凰的戲碼不是每一齣戲都會有的結局,她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在命運的安排下,一位尋常人家出身的女孩兒在參加同學的生日舞會上,偶然認識了同學大哥的朋友,一位風度翩翩的青年鉅子,那意氣風發的神態,和溫柔深情的眼神在一瞬間擄獲了她的心。

  兩人從此陷入熱戀當中,他們愛得翻天覆地,什麼身分、背景,什麼門當戶對,完全阻礙不了他們的愛情,最後,青年鉅子不顧親人的反對,義無反顧的向女孩求婚了。

  女孩從沒妄想過飛上枝頭變鳳凰,只想得到男人終其一生的愛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會善盡做妻子的責任,努力經營這段婚姻。

  只是,原以為是幸福的開端,卻成了墜入地獄的前奏曲,她的幸福殿堂在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便崩塌了。

  每每回想至此,左青蓉都會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當年才二十出頭的女孩,要她如何去承受這突如其來的巨變?她生長在平凡的家庭,熟悉的是再普通不過的生活,沒有人教過她該如何在豪門中求生存,更遑論應對接二連三而來的浩劫。

  她進門還不滿三個月,公公就在一場車禍中喪生,對方是酒醉駕車的未成年少年,婆婆為此整個人都崩潰了,她把怒氣和不滿全發洩在她身上,罵她是掃帚星,才剛進門就克死了公公,指責她的八字不好,出身太低。唉!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舉凡各種雞毛蒜皮的事,都讓婆婆成了責怪的藉口。

  公公尚未出殯,接踵而來的是左家的事業出了岔子,一筆投資錯誤的龐大金額幾乎整垮了公司,左雲濤頻頻向銀行借貸周轉,力挽狂瀾,仍是不見成效,公司的狀況岌岌可危,為了安撫疲於奔命、日漸憔悴的丈夫,她只得忍氣吞聲,默默的咽下婆婆對她的精神虐待,努力的扮好妻子的角色。可是,接連的挫敗,讓他徹底嘗到從高高的雲端墜下的滋味,由天之驕子變成人人避而遠之的毒蛇猛獸,嘗透了人情冷暖,讓他變得暴燥易怒,動輒得咎。

  在心力交痹之下,她只有將滿腹的委屈向昔日交情甚篤的學長也是好友陳郁梅的男友——謝璧年傾訴。

  直到她的行為被婆婆發現了,她總算找到逼使兒子離婚的理由,當左雲濤得知這一切,看著征信杜拍到的照片,那些狀似親熱的擁抱,她楚楚可憐的偎在學長胸前的鏡頭,竟成了自己偷腥的證據,任由她如何辯解也是枉然,於是婆婆的計謀得逞了。

  她曾經也嘗試著想挽救這段婚姻,並請求學長向丈夫澄清,這時她才知道在自己幼稚的行為,以及婆婆蓄意的撩撥下已導致好友對她的誤解,甚至以死相逼,不許她再接近學長一步,當時她才恍然明白自己連累了善良的學長,還差點拆散了一對相愛的情侶。

  左雲濤的公司最後仍是保不住了,左氏宣告破產,他們從富豪之家,轉眼變成一貧如洗的人家,就在那時,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寶寶的到來讓她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力量,更相信她與左雲濤可以重新開始……

  “在想什麼?您的都出神了?”陳梅鬱見她表情怔忡,伸手拍了她一下。

  左青蓉回過神來,“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一些過去的事、梅鬱。不要再跟我說道歉,我們誰也不欠誰,就把過去的事都忘了吧!”

  “你真的忘得了嗎?”開口的是謝璧年。

  她一愣,“學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這麼多年,她仍是改不了口。

  “你真的已經不愛左雲濤了嗎?”他坦言無諱的問道。

  左青蓉的臉色變白,久久才掀唇笑道:“愛與不愛似乎已經無關緊要了,不是嗎?”她知道離婚不久,他就在母親的安排下,娶了定居在澳洲的一名華僑之女,離開了臺灣,此時再來談愛不愛的問題,似乎有點可笑。

  “要是他對你舊情難忘,而且有心彌補過去呢?”這次他的語氣挾著試探的意味,他們夫妻倆今天來此目的不光是來和老朋友敘舊,另外也是接受了某人的請托,前來查探她的心意,若左青蓉也有意思的話,謝璧年很希望能彌補過去那段遺憾。

  他話一出,她就因太過震驚而打翻了杯子,茶水傾溢了一地。“呀!你們不要弄……我去廚房拿抹布來擦就好。”

  左青蓉無意識的擦拭著桌面,謝氏夫妻互望了一眼,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是恨意未消,抑是傷痛難平,所以根本拒絕聽到前夫的消息?

  “青蓉,別擦了。”陳梅鬱搶過抹布,捉住她的手腕,強迫她面對自己,“聽我說……左雲濤已經回臺灣了。”

  最後一句話恍若巨雷,在她腦中轟隆作響,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她呼吸一窒,全身僵硬的坐下來,待呼吸順暢,腦子的思路也就恢復正常了。

  “是嗎?那很好啊!”她臉色略白,聲音不穩的回道。

  謝璧年斟酌著用詞,“青蓉,我不會強迫你作任何決定,也不是在替他說話,只是希望你先靜下來聽我說完。老實說,我從以前就對在雲濤沒有好感,因為他害你害得那麼慘,最後居然還會懷疑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想到這裡我就有氣,從沒看過這麼胡塗的人,怎可憑幾張照片就定了我們的罪?直到五年前的某一天,左雲濤竟然找上門來,經過十三年大家再見面,我是餘氣未消,就連看他一眼都懶,更別提聽他解釋了,沒想到他仍不死心,每天都來報到,趕都趕不走,也許是被他的誠意感動了,或者是想聽聽看他還有什麼話要說,最後,我讓他進屋了。”

  左青蓉一聲不吭,默默的聽著,神情木然。

  陳郁梅在丈夫的眼神示意下,乾脆坐到她身旁,在她耳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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