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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乾杯!」

  樓下慶祝的當頭,二樓雅座的齊雋天手上握著被他捏碎的茶杯碎片,鮮血從手心滴下,他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你那麼激動做什麼?你看,都流血了。」應水嬿取了手絹替他包紮,「怎麼?你聽到那強盜死了也那麼高興?你跟他有仇啊?」

  「有仇?哈……豈止有仇,而且有深仇大恨,他死得好,早就該死了,哈……」他咬牙切齒地發出笑聲,聽起來卻是那麼悲哀。

  她無聲地詢問宮穎棠,他面露憂色地上前。「主人,時候不早了,該回莊裡了。」懷著滿的疑惑,應水嬿打定主意回去非問個明白不可。

  §第八章

  齊雋天一回到「颶飛莊」就將自己關進「飄蘭院」。對於他又故態復萌,應水嬿可老大不舒服,有什麼事說出來,動不動就躲進「飄蘭院」做什麼?她是他的妻子,有什麼事不能說的。

  她站在廳院前,摒退了小茉,單獨進屋。他就立在去世母親的牌位前,沒聽見她進門的聲音。「你什麼時候才願意把心事告訴我?」等了大半天,也忍不住開口,他身軀一震,回過身,眼中的哀傷使她心疼。

  「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他沉聲地說。

  「你又要趕我走,為什麼不讓我多瞭解你?我們是夫妻不是嗎?」

  他背過身:「讓我安靜一下。」

  應水嬿吸口氣,硬聲說道:「好,我出去,即使我有意改進我們之間的關係,沒有你的配合也辦不到,我話就說到這裡。」不說拉倒。她手碰到門閂時,一具溫熱的胸懷由後擁住她。「水嬿不要離開我——求你不要離開我——」那悲戚欲絕的嗓音令她幾乎落下淚,他在求她,如此驕傲好面子的他,居然開口求她。他箍著她嬌軀的雙臂緊得讓她喘不過氣,應水嬿在他懷中轉身。

  「那麼就把事情告訴我,再天大的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何況是我們呼風喚雨的齊大莊主,不是嗎?我的心臟承受起打擊的。」她輕鬆地說。

  齊雋天抱著她好久,才牽著她到花廳坐下,手一直握著她,怕一放她就飛了。

  「好了,說吧,任何事我都可以接受,只有一點不能,你不會想告訴我你在外頭養了小老婆,連孩子都有了吧!這點我可無法接受。」她柳眉豎起瞪向他。

  「水嬿,沒有那種事,我沒有其他的妾。」

  「那就沒有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的了,快說吧!我洗耳恭聽。」

  他擔憂地凝視她:「不管我說什麼,都不會改變你對我的態度嗎?」

  「你真的那麼在乎我的感覺嗎?那是不是代表你開始喜歡我了?」她眼睛一亮,愉快地問,這倒是個好消息,她還以為自己只是單戀而已。

  古代的男子向來不把喜歡和愛擺在嘴邊的,齊雋天也不例外。

  「你是我的妻子,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這已是最接近的答案。講話一點也不乾脆,不過不無小補。

  「好吧!意思差不多了,你快說出來參考參考,為什麼怕我對你的態度會改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會不會?廢話一大堆,快說啦!」說了半天,重點還沒說出來,她都快沒勁了。

  他鼓足勇氣,瞅住她的眸子。

  「其實……我不是我爹生的骨肉,我娘在一次出遊中曾……遭人非禮,這才懷了我,我心裡害怕有一天東窗事發,讓我爹發現我不是齊家的孩子,而是……棲霞嶺強盜頭子的孽種。」

  說罷,他反而不敢直視他,怕見到她眼中的鄙夷,有哪個名門的閨女受得了嫁個身上流著強盜血液的丈夫。

  他等了又等,期待她會因為嫁了這樣的丈夫,而為自己的悲哀而哭。「你娘好可憐,我能想像得出她的心情,一定是生不如死。」

  啥?他瞪大眼珠子瞧她,她的反應跟他想像的不同。應水嬿歎口氣:「我也是女人,能瞭解你娘的感受,要是換成是我,恐怕非殺了他,為民除害不可,那種作惡多端的人死有餘辜。」

  「那你呢?你不在乎嗎?我的身體裡流著強盜的血液,即使把全身的血抽光,也無法改變事實,人人敬畏的『颶飛莊』莊主,縱橫商場的齊雋天,竟有個既不堪又齦齪的出身。」他每說一個字都像在泣血一般。

  「那又怎樣?」她試著抓住重點,「你在恨你娘,也就是我婆婆為什麼會被那種壞蛋欺負嗎?這怎能怪她,她一定拼死抵抗了,結果力氣當然比不上男人,她才是最無辜的人,你還怪她,這就是你不對了。」

  他被她罵得有些冤枉,不知是誰抓不住重點。「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在問你會看輕我嗎?你會覺得嫁給我委屈了嗎?現在你知道所有的真相,會輕視我、瞧不起我嗎?」他是自卑,恐懼她知曉一切後會避他如蛇蠍,他受不了那樣。

  「這個嗎?我是有點驚訝,難怪當我罵你土匪、強盜時,你的反應會那麼激烈,不過你可以早點嘛!我也不是故意要罵你,誰教你老是不可理喻地亂發脾氣,這點我鄭重地向你道歉。」

  「水嬿,我不是問這個。」他急吼。

  「那你到底要問什麼?能不能一次問完?」她也氣惱地吼起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麼?

  「我……是說你會因為我的身世而看不起我嗎?會嗎?水嬿,你會後悔嫁給我嗎?娘在遭辱後逃出,也曾經企圖投湖自盡,幸而被剛新婚,來西湖遊玩的岳父岳母所救。」

  「岳母和我娘一見如故,結為閨中知已,得知娘有孕還定一這門親事,經過這一段日子的相處,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與日俱增,我不想失去你。」他將她緊扣在胸前,「水嬿,不要離開我,有你在身邊,我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擁有你。」

  應水嬿悶笑,老天,原來他是在怕這個,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環著他粗壯的腰,笑著仰頭親親他的下巴。

  「你會讓我走嗎?反正我表哥就住隔壁,我馬上可以去投靠他。」

  「你真的要走?」他激動地吼,「我不准你走,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即使把你關起來也不放你走。」

  他狂吻她,含著濃濃的絕望,應水嬿勾著他,甜滋滋地回應他。「你……讓我把話……說完嘛!」她嬌喘地推他。

  齊雋天不放手,「我不會離開你的。」他跟她眼對眼,鼻對鼻,「我哪裡也不去,你是我丈夫,我當然跟你在一起呀!父母的過錯沒必要讓下一代的人來承擔,何況你又常做善事,也算是為他積功德,最主要的是你自己的心態,我們當子女的沒有挑選父母的權利,父母再壞總是給我們生命的人,你不該瞧不起自己。」有個殺人犯的父親,並不表示兒子也會是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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