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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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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司徒芍藥是個姑娘,要如何當她是男子?關軒雅在心中歎了口氣,加上他也不想和任何一個女子扯上關係,除了擔心壞了人家閨女的名節,也因為自己連想要負責,只怕都沒有資格。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無法否認欣賞司徒芍藥的性子,即便才剛認識,但是她不會用看待病人的方式來對待他,關軒雅一直以來最希望別人這樣對待自己,而且她有話直說,生性又開朗,和她相處起來十分愉快,忍不住要想,如果司徒芍藥是個男子,兩人一定可以結為莫逆之交,但……偏偏她是個女子。 當晚戌時—— 「關家二少爺都安頓好了?」雖然即將過六十大壽,司徒仁卻是保養有方,只有兩鬢多了幾綹白髮,身子更是硬朗得很,外表看起來就像是只有四十來歲,不見一絲老態。 府裡的奴才點了下頭。「老爺,都安頓好了。」 才剛進家門的司徒仁頷了下首。「我這就去看看他。」 「老爺,讓關家二少爺住在咱們府裡真的好嗎?」年約五旬的司徒夫人樣貌端莊美麗,平日行善不落人後,此時卻對關家的做法頗有微詞。「關家的人想親自來幫老爺祝壽是好事,不過為什麼要讓二少爺來,萬一……」 「不准胡說!」司徒仁低斥。 「我也不希望有那種事發生……」司徒夫人歎了口氣。「咱們也知道『杭州關家』這位二少爺打小身子差,平日都不出門,再過幾天老爺就要過六十大壽了,我是擔心會有晦氣……」只要是人都會有私心的,不能全怪她會這麼想。 「什麼晦氣?你這是婦人之見!」司徒仁又是一陣斥責。「就是因為知道軒雅那孩子從小身體就不好,卻願意大老遠的來為我祝壽,這份心意比什麼都還要重要,我歡迎都來不及,才非要把他留在咱們府裡作客,你可別在他面前亂說話。」 司徒夫人被夫婿這麼訓誡,也不敢再多說下去。 「爹!」司徒芍藥聽說父親回府了,於是過來找他。 見到最小的女兒進門,司徒仁贊許地說:「關家二少爺這件事你辦得很好,爹就知道交給你沒錯。」 「那是當然了。」得到父親的誇獎,就是給司徒芍藥最大的鼓勵。「我也派了個人去關家三少爺那兒,讓他知道二少爺住在咱們家的事,免得他接不到人,以為出事了。」 「很好!很好!」司徒仁拍著小女兒的肩,笑得合不攏嘴。 「老爺還真把芍藥當成兒子看待了,她再怎麼說也是個姑娘家,讓她穿上男人的衣裳,整天待在藥鋪裡抛頭露面也就算了,這會兒還要她負責招呼關家二少爺,要是傳了出去,將來怎麼嫁人?」雖然青黛和芍藥這對姊妹是側室所生,並不是她的親生骨肉,不過司徒夫人憐她們一出生就沒了親娘,於是打從繈褓開始就一點一滴的帶大,早就視如己出,自然關心她們的終生大事。 司徒芍藥親熱地倚著雖非生母,卻視同親娘的司徒夫人。「娘,我不嫁人的,要一輩子留在爹娘身邊,以後幫大哥打理百安堂。」 「芍藥不嫁人也好,將來百安堂就交給她和元參,繼續把咱們司徒家濟世救人的家業傳承下去。」司徒仁撫著下巴的鬍子笑說。 司徒夫人輕輕打了下女兒的手背。「姑娘家怎麼能不嫁人呢?說什麼娘都要幫你挑個好婆家。」 「那幫姊姊找就好了。」司徒芍藥早就決定要當個老姑娘,不想勉強地嫁了人之後,將來又被夫家嫌棄自己有這樣難聽的聲音,見不得人,那豈不是更難堪?她不想讓自己過得那麼淒慘。 「兩個都得嫁!」這點司徒夫人絕不退讓。 司徒仁擺了擺手。「好了!我先去看看軒雅那孩子,你們母女慢慢聊吧。」說完便走了。 「娘不跟爹一塊去嗎?」司徒芍藥被母親拉著坐下來。 「你爹一個人去就好了。」她對關家多少還是有那麼一些怨懟。「那位二少爺是不是病得很嚴重?」要是在這兒有個什麼,要怎麼跟關家交代。 司徒芍藥搖了搖螓首。「倒也不是,除了外表看起來蒼白虛弱,人也瘦了些,走路需要有人攙扶之外,其實也還好。」 「那麼招呼的事就讓白術去就好了,你一個姑娘家在男人住的地方進進出出,總是不太方便。」司徒夫人不忘囑咐一聲,就怕女兒的名節受損。 「娘……」司徒芍藥並非想要違背母親的意思,而是對於這位關家二少爺,就是情不自禁地想多關心他,不是因為同情,或是可憐,就像看待那些來百安堂看病抓藥的病人一樣,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誰來救救我……我不想死……」 她不由得想起關軒雅在惡夢中的囈語,也許他本人不記得自己喊了什麼,可是司徒芍藥卻聽得一清二楚,甚至相當瞭解那樣的恐懼,因此內心最柔軟、最女性的部分被觸動了,不禁心軟了,也……心動了。 司徒芍藥憶起父親曾經說過的話,關家二少爺經歷過兩次生死交關的時刻,花了多少心力才熬過來,或許就是因為他們同樣面對過死亡,更能夠感同身受,對他也就多了份憐惜,無法視而不見。 「答應娘!」見女兒不回答,司徒夫人板起臉孔。 「我知道了。」司徒芍藥不得不先點頭。 翌日—— 「二少爺醒了?」趴在桌案上打盹的小廝聽到床榻上有動靜,連忙起來察看。 關軒雅嗯了一聲。「什麼時辰了?」 「都巳時了,二少爺難得睡得這麼晚,而且夜裡也不曾驚醒過,這還是小的頭一回看到。」小廝見主子能夠得到一夜好眠,高興得眼圈都濕了。 「這有什麼好哭的?」關軒雅溫和地笑了笑。「先來幫我梳洗一下,總不能整天都是這副病懨懨的樣子,這是住在別人府裡,不是在自個兒家中,凡事都不能太過隨便了。」 最重要的是司徒家要辦的是壽宴,府裡卻住了個病人,總是觸黴頭,這個道理關軒雅自然懂得,只不過昨晚見到司徒伯伯,才開口說要離開,他老人家還很生氣,說是不是嫌他招待不周,讓關軒雅想走也走不了。 小廝依著主子的吩咐,趕忙去端了洗臉水進來。 「昨天沒見到司徒伯母,得去跟她請個安……」關軒雅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口中低喃著,小廝也已經熟練地幫主子梳好髮髻,戴上唐巾,最後穿上寬袖右衽的深衣,紫色的布料上還繡有吉祥圖案,總算讓他看來精神許多,原本俊美的面相,也在衣裝的襯托下,散發出溫文儒雅的氣質。 才這麼想,周大夫便來了,還有……仍然是男裝打扮的司徒芍藥。 「你今天的氣色可比昨天好看多了。」司徒芍藥只是來打個招呼,盡盡主人的義務,不打算待太久,這樣也不算違抗母親的話。 關軒雅客氣又疏遠地笑了笑,心想還是避避嫌,這樣對雙方都好。「這都是托二小姐的福。」他也是昨天從司徒家的奴才口中得知的,原來司徒芍藥是司徒伯伯的兩個女兒中最小的那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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