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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他有當人家爸爸的樣子嗎？”徐葳眉心打了個結，“每天只會作那些發財夢，有為你想過嗎？看你從早做到晚，一天只有睡三個小時，他有內疚懺悔過嗎？這樣的爸爸我才不要！” 　　吳錦菊輕歎。“小葳，不要恨你爸爸，他也想戒賭，只是控制不了自己。” 　　“我看他根本就是好吃懶做！嫌靠勞力工作辛苦，還要看老闆臉色，所以就乾脆不去找工作，只會窩在家裡夢想著發大財。為什麼他不像別人家的爸爸？就算只是當個清潔工，在路邊掃地，我……也會以他……為榮……”徐葳哽咽的快說不出話來了。 　　吳錦菊流著眼淚抱住她，“小葳，媽媽對不起你。” 　　她不斷的搖頭，“我什麼都不求，只希望他能夠戒賭，我們一家四口平平安安的就好了，就算窮一點也沒關係，難道這個要求真的太過份了嗎？為什麼他就是戒不掉？” 　　“是媽的錯，是媽沒有照顧好你——” 　　徐葳哭啞了嗓子。“媽，你不要這麼說，我不是在怪你……我真的很慶倖有你這麼好的媽媽，把我養大的人是你，我可以沒有爸爸，但是不能沒有你。” 　　“你這樣說，媽聽了好難過。”吳錦菊自責的說。“不管怎麼樣，他總是你爸爸，媽現在把錢拿去給會頭，免得人家又跑一趟，你爸要是回來，不要再跟他吵架了，知道嗎？” 　　徐葳抹去淚痕，一臉冷淡，“我懶得跟他吵。” 　　雖然不放心，吳錦菊還是出門去了。 　　折起袖子，徐葳走進廚房，將油膩的炒菜鍋用菜瓜布刷了刷，聽到垃圾車的聲音，就趕快提著兩大袋的垃圾沖了出去。 　　當她倒完垃圾回來，剛好和返家的父親在門口相遇，連招呼也不打一聲，逕自進屋去了。 　　“你那是什麼態度？見到我不會叫啊？”徐正吼道。 　　她不理會父親的質問，走進廚房將鍋子用清水沖乾淨，脫下圍裙，面無表情的走進客廳。 　　“王八蛋！”徐正坐在籐椅上，手上的六合彩秘籍都快翻爛了，又是揮拳，又是跺腳，懊惱得不得了。“早知道就簽這一支了，不然起碼可以中個四星，真是失算，四萬五就這樣飛了……” 　　聽著父親的喃喃自語，徐葳心中的怨氣迅速的累積。整天就只會算明牌，家裡全靠母親到工廠拿衣服回來代工，賺點微薄的薪資來付房租、買菜，還有麼弟的學費，她好替母親不值。 　　看到她慍怒不悅的眼神，徐正火氣上升，“你幹嘛？你那是什麼眼神？你們學校的老師是這麼教你的嗎？” 　　因為答應過母親，她只好按捺住滿腔的怒氣，“你要不要吃飯？不吃的話我要收了。” 　　徐正把六合彩秘籍“砰”的摔在矮幾上，跳起來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駡，“你這是跟你爸爸說話的口氣嗎？你的書讀到哪裡去了？” 　　“那你呢？你像當人家爸爸的嗎？”徐葳忍無可忍了。“要是簽六合彩可以發財，每個人都可以當富翁了！除了賭，你還會什麼？” 　　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你懂什麼東西？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姊弟著想，要是讓我簽中一次，就可以賺個幾百萬，以後你媽也可以過舒服點的日子，我們家就神氣了，也沒有人再敢看不起我了——” 　　“你不要再作白日夢了好不好？你簽了二十年，有哪一次中過？你為什麼還不死心？你根本就沒有偏財運，為什麼還要賭？”她大聲的吼叫，眼淚刺痛了她的雙眼。“就算賭贏了，我們也不希罕那些錢！” 　　“你再說一次？！”徐正作勢要打她。 　　吳錦菊一臉驚惶的拉開紗門沖進來。“阿正！” 　　她抓住丈夫的手，阻止他出手打孩子。“小葳，不要說了！不要惹你爸爸生氣！” 　　“媽，你不要管！”她倔強的睥睨著矮了自己半個頭的父親。“我要看看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是不是真的有那個臉打得下手？！” 　　徐正被她高傲的眼神給激怒了。“好！今天我就打死你——” 　　“阿正！”吳錦菊淚眼婆娑，死命的拖住丈夫。“你要是敢打她，我就跟你拚命！” 　　他臉色難看的甩掉妻子的手。“哼！她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說完，他便忿忿的出去了。 　　聽見紗門發出巨大的聲響，徐葳才縱容淚水淌落。 　　吳錦菊眼眶紅紅的，柔聲勸著長女。“小葳，不要再惹你爸爸生氣了，他要是能戒賭早就戒了，你再說什麼都沒用。” 　　“媽！”她抱住瘦弱的母親，喉頭哽咽。“當初你為什麼要嫁給他？如果你嫁給別人，就不用像現在這樣辛苦了！”看著母親清秀溫雅的容顏在貧困的生活中褪色，她的心好痛。 　　“傻孩子，要是媽嫁給別人，就沒有你這麼孝順的女兒了，媽已經認命了。” 　　她的眼淚更多了。“媽……我們女人也是人，為什麼要認命？為什麼就非要靠男人不可？我就不相信沒有男人，我們女人就活不下去！” 　　“小葳，你不可以有這種想法——”吳錦菊有說不出的驚訝。 　　徐葳擦乾淚水，眼神出乎平常的固執。“我的想法沒錯，男人能做的，我也可以；不是只有男人會賺錢養家，等我高中畢業，我就可以出去工作賺錢給你，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不對，賺錢養家是男人的責任，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嫁個好丈夫，為丈夫生兒育女——”她想要糾正長女錯誤的觀念。 　　“萬一嫁到像爸爸這樣的男人，我還有幸福可言嗎？”徐葳淡淡的反問。 　　吳錦菊一時語塞。 　　“媽，不要哭，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我會養你一輩子的。”她說。 　　“徐葳，外找！” 　　聽見叫嚷，徐葳才走到教室門前，就被一隻男生的大手握住，不由分說的拖到走廊上。 　　她擰起彎彎的秀眉，“你要幹嘛？” 　　“為什麼要跟卓宓蕙說我們已經分手了？”霍冠人拉長俊臉，低聲質問她。 　　“她又開始纏著我了，你知不知道？”聽他的口氣，好像全都是她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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