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梅貝兒 > 一品誥命妻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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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緊下顎,鐵青著臉孔,將遺書上的內容又看了一遍,上頭寫得明明白白,並沒有看錯。 「……他的確該死!」秦鳳戈咬牙切齒地吼道。「若沒有服毒自盡,我也會親手將他千刀萬剮。」 婉瑛顧不得二管事在場,應該表現出識字不多的模樣,一把將信搶過來,仔仔細細地讀著,發現這封信不只是遺書,還是自白書。 「原來那天是他從後頭打昏我的……」她詫異地喃道。 「你再往下看。」秦鳳戈恨極地說。 聽他口氣似乎有異,婉瑛連忙繼續看下去。 「晏青還承認是他先將彩霞打昏,然後偽裝成懸樑自盡,再試圖把打昏你的事栽贓給她,好讓人以為彩霞是畏罪自殺的……」說到這兒,秦鳳戈不禁深吸了口氣,才能保持冷靜。 「只因他和彩霞就是一年前在觀音廟前帶走硯哥兒,並殺害奶娘的犯人,由於擔心彩霞會因為良心不安自首認罪,才會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沒想到他這人竟包藏禍心,我都不曾懷疑過他一分一毫……」想不到連彩霞也有份,硯哥兒的親娘若是地下有知,也會感到痛心。 當婉瑛看完內容,也難以置信。「怎麼會是他?」彩霞果真是遭人滅口,她當時的直覺沒有錯。 秦鳳戈從齒縫中迸出聲音來。「上頭白紙黑字,教人不相信都難。」 「可是……」儘管早就懷疑彩霞的死和大管事有關,不過婉瑛萬萬沒想到還會牽扯出一年前的案子,一直抓不到殺害奶娘的兇手,原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不過大管事為何要那麼做呢? 她趕緊將自白書又看過一遍,除了坦承罪行,並沒有交代犯罪動機,就算大管事親筆認罪了,還是疑點重重,不算真的破案。 「枉費我一路提拔他到將軍府大管事的位置,這麼多年來,事事信任他、仰賴他,他竟然……」秦鳳戈兩眼泛紅,憤恨難消地嘶叫。「竟然幹出這等事來……我非親手殺了他不可!」 說著,秦鳳戈怒不可遏地揭開被子,就要下床。 「將軍息怒!」二管事急忙制止。「將軍腳傷未愈,還不能亂動……」 秦鳳戈怒火中燒地揮開他的手。「滾開!」 「將軍,大管事已經死了。」婉瑛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氣到理智盡失,可見得遭到自己所信賴的人背叛,有多麼傷他的心。「就算你再砍他一百刀,他也沒有感覺的。」 聞言,秦鳳戈滿腔的怒火頓時像是泄了氣般,可是遭人背叛的痛和恨,讓他只能用力地搥著床板。 最後婉瑛看不下去,抓住他的手掌,不讓秦鳳戈再自虐了。 「將軍會這麼生氣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遺書最後也寫到他心中有愧,自知對不起你,才會選擇自我了斷,可見大管事還是相當感念你的知過之恩。」她只希望這麼說能讓秦鳳戈心裡好過些。 「既知待他不薄,又為何要傷害硯哥兒?」他在狂怒之餘,並沒有漏掉這些疑點。「我寧可他當面跪下來認罪,求我原諒,而不是一死了之。」 婉瑛頗有同感,如今大管事死了,再說這些也沒用。 「……常海!」不知過了多久,秦鳳戈的情緒才稍稍平復,可是嗓音還是掩飾不住沮喪。 二管事傾身上前。「小的在。」 「明天一早,你就親自走一趟官府,將遺書呈交給知府大人過目,看他如何定奪。」秦鳳戈有些乏力地說。 「是。」二管事躬了下身,接過婉瑛遞來的遺書,退出寢房。 聽到房門關上,他才閉上眼皮,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光了。 「為什麼?他為何要那麼做?有事大可以沖著我來,不該傷害硯哥兒,還有無辜的奶娘……」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秦鳳戈無法接受眼前殘酷的事實。「再說彩霞又為何甘願成為幫兇?她跟硯哥兒的娘情同姊妹,又一向忠心,為何會做出這種事來?到底是為什麼?」 他又怎知大管事用心良苦,為了保護白姨娘,自然不能將那天一同前往觀音廟的同夥,也就是荷花供出來,只好把這個幫兇的罪名安在彩霞頭上。 「我跟你一樣想不通。」婉瑛張臂抱住他,希望能分擔丈夫的痛苦。 秦鳳戈將頭靠在妻子的肩上,沉痛不已地說:「若連身邊的人都不能信任,以後還能信任誰?婉兒,除了你,這座府裡還有誰可以相信?」 「千萬不要這麼想……」她兩手捧著秦鳳戈的臉龐,就是要他看著自己,不要逃避。「我知道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心情一定很難受,會讓你開始懷疑所有的人,可是這樣一來,也就同樣無法得到對方的信任,信任是雙方面的,你付出了,才會得到對方的回報,這件事你並沒有做錯,不要因為大管事讓你失望,就放棄這麼美好的情感溝通。」 「……你總是有一些跟別人與眾不同的道理。」咀嚼著妻子這一席話,秦鳳戈臉上的憤懣漸漸褪去了。 她噴笑一聲。「那也要將軍聽得進去才行。」 「你說得沒錯,我不該因噎廢食,因為晏青的背叛,便不再相信任何人,那麼我將會失去更多,也不會再有人願意站在我身邊,為我所用了。」秦鳳戈不只聽進去了,更瞭解她想表達的意思。 婉瑛知道她的丈夫一點就通,是個聰明人。「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至少知道當初殺害奶娘的兇手是誰,她若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但願如此。」他歎道。 半個月後。 由於大管事在遺書中坦承所有罪行,在確認他是服毒自盡之後,就在兩天前,官府將一年前奶娘的命案,以及殺害彩霞一事做個了結。 將軍府看似又恢復往日的平靜,只是沒人敢再提起大管事三個字,免得惹主子不高興了。 而在區大夫的教導,以及婉瑛的協助之下,秦鳳戈開始進行複健,也暫時讓他轉移注意力。 每天早晚撥出半個時辰,秦鳳戈會平躺在床上,兩腳打直,然後由婉瑛扶住自己的左腳,慢慢地舉高,連做這個動作二十次,中間休息一會兒,接著婉瑛又彎折他的左腳膝蓋,再握住腳掌,並往身體的方向推,一樣重複做上二十次,看似簡單的動作,卻也讓秦鳳戈滿頭大汗。 「今天就到這裡為止。」婉瑛按照區大夫的交代,時間到就喊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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