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梅貝兒 > 結髮夫 | 上頁 下頁 |
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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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時間差不多了,邢阜康便偕著一身丁香色襖裙的韻娘來到內廳,兩人從外頭往裡頭一看,發現陣仗還真不小。 邢阜康率先跨進門檻,除了二老爺邢東嶽和大太太趙氏缺席,每一房都來了,甚至連庶出的也到場,年長的分坐在兩旁,兒子和媳婦則是站在後頭,他先向三房夫妻頷了下首,邢東元和妻子李氏還搞不清楚被叫來這兒做什麼,也只能使了個眼色,要他小心應付。 「在座這兩位是曾伯公和堂叔公,是家族裡頭年紀最長,也是最德高望重的長輩……」邢東澇一臉皮笑肉不笑的介紹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家,兩人年紀都很大了,尤其是曾伯公,也有將近百歲,背已經駝了,不過眼睛和耳朵都還很靈,一把白胡更是留到腰際了。 曾伯公和堂叔公只發出嗯的單音,連看都不看他們夫妻一眼,對於邢阜康的存在,就代表著一樁見不得人的秘密,一道說不出口的禁忌,如同芒刺在背,令人不除不快。 他臉色不變,低聲吩咐金柱和麻姑,去搬了兩張座椅過來,先扶妻子落坐,自己才跟著坐下。 眾人見邢阜康旁若無人的模樣,心中冷笑,待會兒准要他笑不出來。 「有什麼事就說吧!」他也不拐彎抹角。 邢東澇低哼一聲,才提出分家的要求。 「什麼理由?」雖然邢阜康早就知道了,還是要裝裝樣子。 聞言,邢東澇說得是理直氣壯。「這是咱們幾房共同作出的決定,才會特地把曾伯公和堂叔公請到家裡,在他們的監督之下,將邢家名下所有的地契、田產,還有庫房裡的古董字畫,當然最重要的就是那些當鋪和錢庫的鑰匙,除了這座宅院是共同擁有之外,其他則是按嫡庶來重新分配。」 聞言,那些庶出的都是敢怒不敢言,不用問也知道不可能拿到太多,有分到殘羹就算是不錯了。 「大哥怎麼突然想要分家?」邢東元急問兄長。 邢東芻一臉假笑。「三哥,咱們年紀也不小了,還是早點分一分,好留一些給晚輩,免得最後都落入外人的錢袋了。」 這個「外人」是誰,眾人心知肚明,不禁竊笑不已。 「老五說得沒錯!」邢東澇冷冷一笑。 「曾伯公和堂叔公是不是也這麼認為?他不過是邢家的恥辱,是一段肮髒的過去,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咱們就無法堂堂正正的做人,根本別想分到一文錢。」 兩個老人家自認為有責任維護邢家的名望和聲譽,馬上點頭附和。 見狀,邢阜康只覺得可笑,這麼多年,賣命工作,為的就是這一群唯利是圖的「親人」,真是太不值得了。 「你還不打算把手上的東西交出來嗎?是打算一個人獨吞是不是?」內傷已經痊癒的邢阜翰大聲叫囂。 邢玉蓉雖是女兒,無權過問,但怎能輕易放過他們夫妻。「我看他們是捨不得交出來,大伯父、三伯父和四伯父瞧見了嗎?」 幾房的媳婦兒為了能分到多一點的家產,也加入冷嘲熱諷的行列。 韻娘看著這些男男女女既難看又醜陋的嘴臉,真是令人作嘔,希望快點結束,好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好!我答應。」邢阜康鏗鏘有力地回道。 所有的人頓時住口,不敢相信他會這麼爽快,還以為得鬧上好幾天,甚至已經想好各種惡毒的計策來逼迫他們。 邢東澇不由得再確認一次。「你……你真的答應交出來?」 「不過有一個條件。」他說。 「什麼條件?」就知道不會那麼乾脆,邢東澇警戒地問。 他定定地掃視過眾人。「等分書擬好之後,要交由知縣大人來過目蓋印,以示公正,免得將來有人反悔。」 「當然沒問題了。」知縣與自己是老交情了,這點小事一定幫,邢東澇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 眾人就見邢阜康臉上沒有太大的起伏,既無悲憤,也無不滿,再看看韻娘,更沒有掩面哭泣,不禁大為失望。 邢阜康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痛快滋味,只要丟下邢家這個大包袱,往後便是自由之身了。「那就這麼辦吧,待我回去整埋之後便交出來。」 「算你識相!」邢東芻哼笑道。 邢阜康對身旁的韻娘說:「娘子,咱們回去吧!」 「是,相公。」韻娘軟聲回道。 見他們要出去了,邢阜塘張口欲言,吞吐了幾下,還是把話咽回去,倒是邢阜翰就是不肯死心,肖想著她願意跟了自己。 「你還要跟著那個孽種嗎?他已經一無所有,跟著他只有吃苦的分……」 柳氏見相公居然當著眾人的面這麼問,尤其她這個正室還在身邊,根本就不把自己看在眼底,再也忍無可忍,當場甩了他一記耳光,而邢阜翰哪容得下這種事,馬上打回去,夫妻倆頓時大打出手。 見狀,韻娘不禁搖了搖頭,真是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你們都給我住手!」邢東諾怒斥。 邢阜翰咬牙切齒地說:「是這潑婦先動手的!」 「公爹要替媳婦兒作主……」柳氏哭哭啼啼。 內廳裡吵成一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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