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梅貝兒 > 怪癖神醫 | 上頁 下頁
三十六


  「區明海,父皇近來咳個不止,太醫開的藥方也治不好,之所以宣你進宮,就是要你親自來瞧瞧。」太子睥睨地說。

  區明海躬了下身,拿出帶來的聽診器,然後要了張椅子坐下。「恕草民無禮,請皇上鬆開衣襟……」

  隨伺的太監便照他的意思,接著便見區明海用奇怪的木管為皇上看病,在場的太監宮女無不伸長脖子,想看個仔細。

  「……請問皇上,已經咳多久了?是急劇的咳,還是有一聲沒一聲的咳?咳嗽的時間是晚上居多還是白天?晚上躺下來會咳得厲害嗎?咳出來的痰是什麼顏色?是否有血絲?還有痰的濃稠度?平日的飲食又有哪些?還有服用其他藥物嗎?除了咳嗽,小腿、腳踝是否出現腫脹?身體會不會感到疲累、虛弱?」

  他一連串的問題,讓旁人聽得都呆住了。

  皇上不禁想笑,可是又馬上捂住嘴,用力咳了幾聲。「朕還是頭一回聽大夫問得這麼多、這麼詳細的。」

  「皇上,這些問題對於做出正確診斷很有幫助。」區明海向他解釋,免得病人不肯老實告知。

  於是,皇上一一回答所有的問題了。

  「依草民的診斷,皇上是得了一種叫心臟衰竭的疾病,也就是說心臟無法提供身體所需要的血液,才會出現無力和缺乏彈性,所幸是慢性的,不至於立刻有生命危險。」他盡可能地說明病情。

  太子只關心一件事。「可以治得好嗎?」

  「回太子,心臟衰竭是無法根治的。」區明海沒有想過要隱瞞。

  聞言,皇上定定地看著他,也露出了帝王的威嚴,更不容許他人挑釁。「你說朕的病治不好,不怕掉腦袋嗎?」

  「草民身為醫者,有責任告訴病人真實狀況,讓醫病雙方一起面對這個疾病,想辦法獲得改善,總比說謊,拖延病情來得好,還請皇上明察。」他正色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你跟一般大夫真的大不相同。」過了半天,皇上總算接受這個說法,也相當贊許,敢對自己說出真話的可不太多。

  區明海在心裡偷籲了口氣。「草民會盡其所能,跟太醫和禦廚溝通,讓皇上能像往日一樣正常生活。」

  「朕就聽你的。」

  「多謝皇上。」他總算撿回一條命。

  「咳、咳。」皇上喝了口熱茶,潤了潤喉。「有任何需要儘管提出來,朕都會讓人去辦的。」

  「皇上……」區明海又屈膝跪下。「太平坊的大火已經過了兩個月,原本朝廷允諾要舊地重建,可是遲至今日都沒有消息,原本住在裡頭的人,有的失去親人,有的也受了傷,心情十分沮喪,已經開始生病,甚至自殺,草民希望能讓他們早點回到自己的家中,重新開始,懇請催促相關人等,儘快動工。」他最擔心的就是出現創傷後壓力症候群,在這個世界可沒有心理治療師,能做的真的不多。

  聞言,皇上不禁動容。「你不為自己,想的都是別人,朕豈有不准的道理。」

  「多謝皇上恩典!」

  待區明海踏出寢宮,才用力地吸了口氣,這時才曉得害怕,要是有個閃失,可是會連累紀府和六安堂的。

  「以後還是離皇宮遠一點,再多來幾次,真的會嚇死人的……」他只想當個普通大夫。

  「區明海!」一道傲慢的稚氣嗓音出現在身後。

  他轉過身去。「太子有何吩咐?」

  「你方才做得很好。」太子難得讚揚。

  「草民聽不太懂。」區明海一臉不解。

  「若你跟那些太醫一樣,只會專挑好話來說,這會兒已經被關進天牢,等候處斬了。」太子一臉「你千萬不要懷疑」的表情。「或許就因為你並不是這裡的人,所以才不怕死。」

  「草民當然怕死,但是醫者的責任讓我必須對病人說實話,無法欺瞞皇上。」區明海說出心中的掙扎。

  太子嗤笑一聲。「不知該說你天真,還是運氣好?至於你的來歷,我也跟太醫署丞說過了,你是來自於一個鮮少人聽聞的異族,如今族人所剩無幾,而且各分東西,不需要再追查下去,父皇那兒也是這麼說的。」

  「多謝太子。」這樣就解決是最好了。

  「區明海,你可是欠了我一個很大的人情。」太子冷笑地說。

  他睇著眼前這個生在帝王家,而被迫急速長大的少年,忍不住心生憐惜。「太子真不像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在原本居住的那個世界,這個年紀還是相當依賴父母,而且單純,也不太懂事。」

  「要得到皇位,可不能單純不懂事,那會死得很慘的,區明海,你想在這裡好好地過日子,最好也要懂得謹言慎行。」

  語畢,太子不再多言,轉身就要離去了。

  區明海差點忘了。「太子請留步!」

  「還有事?」

  「太子這段日子的身體狀況好多了嗎?半夜還會不會喘不過氣來?或者依舊繼續喝參茶?」區明海想起上次幫他問診,都過了這麼久,總要追蹤病情,才能對症下藥。

  太子先是一怔,看著他許久,戒心不再那麼重了。

  「好多了,多謝區大夫。」這聲大夫也是對區明海的認可。

  望著太子離去的身影,腰背挺得直直的,似乎不能有一刻的鬆懈,區明海真的很慶倖自己只是個普通人。

  半個月後,雪連下了好幾天。

  冬葵睡到將近午時才醒來,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人在了,想起最近相公嘗試著要幫幾位遭到嚴重燒燙傷的患者做植皮手術,翁婿倆每天都在討論可行性,她也很希望能夠成功。

  當她要翻身下床時,一陣天昏地暗,不得不又跌坐回去,接著用手捂住嘴巴,克制著噁心反胃的不適感。

  「莫非生病了?」冬葵心裡這麼想著。

  她從小身子就調養得好,不曾這麼難受過,於是幫自己把了下脈,畢竟經驗不足,只學了個粗略,一些細微的脈象,很難分辨清楚,便回想最近發生的事,是否因為太忙而有所疏忽。

  啊!癸水似乎已經有兩個月沒來了……

  「是……有喜了嗎?」冬葵喜上眉梢地喃道。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了。

  區明海端著剛沏好的熱茶進來,呼出一團白煙,才笑嘻嘻地問:「誰有喜了?該不會是小菊情竇初開,想要嫁人了?」

  「才不是。」她噴笑一聲。「怎麼會想到她身上去呢?」

  他低笑幾聲。「還是岳父決定續弦?」

  「別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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