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梅貝兒 > 國公夫人的家務事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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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當口,外頭傳來腳步聲,在這種寂靜無聲的夜晚聽來格外清晰,她聽到門「喀」的一聲被人推開,她以為是春蘭或桂花又折回來監視自己的行動,連忙把信收回木匣子內,再躺進被子裡,閉上眼裝睡。 接著有人走進內房,站在架子床前,冬昀可以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屏住氣息,等待對方離去。 過了半晌,對方並沒有走,卻也沒有其他舉動,只是盯著她。 這人到底是誰? 冬昀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於是她豁出去決定要看看對方,沒想到才掀開眼皮,就發現站在床前的並不是婢女,儘管看不清楚長相,不過可以確定是個男人。 冬昀嚇了一大跳,馬上彈坐起身,往床的內側縮去。 「你……」是誰? 才吐出一個字,她就把後面兩個字硬生生地吞下去。在這座府第裡頭,只有一個男人敢踏進國公夫人的寢房,那便是錦娘的丈夫。 她慶倖自己反應得快,不然就穿幫了。 只不過他為何要挑在三更半夜過來? 「為何投水自盡?」男人的嗓音沒有起伏,幽幽冷冷的響起。 對方質問的口氣讓冬昀愣住了,不關心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就算了,居然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真是令人無言。 「……你就這麼想死?」雷天羿背對著燭光,五官隱匿在昏暗的光線中,冰冷的嗓音讓人不安。 冬昀正色回道:「我當然不想死。」 「那麼為何要投水自盡?」他又問了一次。 這個問題的答案,冬昀無法給他。 「你應該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妻子鬧自殺,當丈夫的要負最大的責任,要問就問自己。 見眼前的男人只是盯著自己,並未因此狂怒,冬昀還是忍不住擔心對方會不會動手打人。因為從小被當作怪胎,前世的生母覺得丟臉,經常打她出氣,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上的暴力,她都已經受夠了。 雷天羿淡淡啟唇。「不准再有下一次。」 那是當然,她也不想再死一次。 兩人之間彷佛隔了一道無形的牆……不,應該說是座冰山比較正確,一旦想要伸手碰觸,就會被凍傷。 她下意識想要「看到」有關這個男人的事,想多知道些關於他的事,卻什麼也看不見,既看不到前世,也看不到未來,甚至無法和對方的靈魂溝通,這對冬昀來說可是頭一遭,她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為何在這個男人身上會失靈? 「別丟了我的臉。」他突來的指責毫不留情。 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當丈夫的沒有半句安慰就算了,居然還指責妻子丟了自己的臉?連冬昀這個「外人」聽來都覺得刺耳,甚至感到不平,那位死去的國公夫人想必更加難以承受。 冬昀不禁回嗆:「你這麼說太過分了!」 「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分,當好你的國公夫人,這是你唯一該做的事。」雷天羿不在乎自己吐出的話有多傷人。 「你……」冬昀得咬緊牙關才不會破口大駡,見對方轉身要走,她硬是擠出話來。「能不能……坐下來談談?」 「沒這個必要。」雷天羿連頭都沒回,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這算是什麼丈夫?嫁給這種只想到自己,不懂得溫柔和體恤的男人,上頭還有一個惡婆婆,難怪錦娘會想投水自盡,她一定是感到徹底絕望才會想不開……」 要不是擔心被那個男人識破自己不是他原本的妻子,也擔心自己激怒對方,到時會挨一頓拳頭,冬昀早就當面嗆回去了。 「真想把離婚協議書往他臉上扔……」 那個男人到底是哪個地方不滿意,非得用這般惡劣的口氣和態度對自己的妻子也是兒子的媽說話?偏偏她又無法在他身上「看到」任何東西,這是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這下真的傷腦筋了。 待冬昀又把錦娘的家書拿出來,一封一封看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她在夢裡還能看到死去的國公夫人流著兩行淚水,正在對她訴說委屈。 當她再次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冬昀不等婢女進來伺候,便自己穿好衣服,幸好她早就已經熟悉這種交領右衽襖裙的穿法,雖然跟現代設計還是有些小小的不同,不過只要摸索一下就能抓到竅門,至於頭髮就只是簡單地綰了個髻。 春蘭才踏進房裡,不免訝異。「夫人怎麼不等奴婢呢?」 「我自己來就好。」她對這些婢女有防心。 桂花端著早膳進房,把東西擱在桌上,口氣不遜。「夫人的頭髮得重梳,還是讓奴婢來吧,這是規矩,別害奴婢挨駡。」 光是聽這名婢女說話的口氣,就可以想像錦娘平日受到的待遇,不過對冬昀來說,這種程度的霸淩只是小意思。 她被拉到鏡奩前坐好,也就由著對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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