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梅貝爾 > 大俠,你真有眼光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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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陳腔濫調已經傷害不了她,元寶充耳不聞。 「二嫂說得極是,偏就有人長得醜,又不曉得遮掩,整天在大家面前晃來晃去,幸好不是晚上,否則可真會嚇到人。」只愛美人的楊家三少爺惡意的說。 元寶腳步依舊未停,因為這十幾年下來,她已經練就了一副金剛不壞之身,而且因為燕大,她也不在乎別人嘲笑她臉上的胎記。 見狀,大少奶奶也插上一腳。「相公,你剛剛不是還跟妾身說,她臉上那胎記八成是種詛咒?聽說大同縣有個姓蕭的大戶人家,這位蕭老爺有個庶出的女兒,臉上也同樣生了塊這樣的胎記……」 聽到這裡,她的腳步明顯一頓,落在其他人眼裡,便疑心大起,像是證實了他們心裡的猜測。 「結果前陣子這個庶出的女兒居然勾結外人,把蕭家值錢的東西都洗劫一空,氣得蕭老爺一病不起,生意也垮了,我看那塊胎記根本是個詛咒,可別害我們楊家也跟他們一樣。」 她倏地旋身,滿臉震驚的看著大少奶奶。「你、你說什麼?」 大少奶奶眼中精光一閃。「你做啥這麼驚訝?難道你跟蕭家有什麼關係?」 「不……我……我只是好奇。」爹真的病倒了?是因為燕大打他的那一掌嗎?蕭家的生意真的都垮了嗎?是因為她離開了? 五雙眼睛緊盯著她。「好奇?真的嗎?」 「對不起,我先回房了。」元寶憂心忡忡的奔回房間。 怎麼辦?真的是她害的嗎? 不!她並不是真的是財神爺座下的童子來投胎轉世,一切都是奶奶為了矇騙大家而撒的謊,蕭家不會因為她的離去而家道中落,可是……她還是無法不去關心,她想知道自己離開之後的這段時間,蕭家發生什麼事了。 數日之後,他們照例到布莊視察完,和幾個遠從京城來的客人打過招呼後,已經是掌燈時分,天色也暗了。 「忙了一整天,你累不累?」坐進馬車內,準備回府的楊老爺問。 燕大則坐在他對面。「不累。爹累不累?」 「不累、不累。」他笑開了老臉,這幾天可以說是他最快樂的日子。「爹還真怕你悶,不想再陪我出來了。」 「不悶,只是覺得大家都好怪。」 他愣了一下,「怪?什麼地方怪了?」 「那些客人都笑得好怪,明明很生氣,氣爹不肯把價錢降低,臉上卻在笑。」燕大說出這陣子所觀察的結果。「爹也一樣,明明討厭他們,卻還是要客客氣氣的和他們喝酒說笑。」 楊老爺怔怔的看著他,然後露出慈祥的笑容。「你看出來了?」 「嗯。」 他心中有著無限的感慨。「連我那幾個每天朝夕相處的兒子都沒看出端倪,你卻是一眼就看穿了,這就是生意人的悲哀,商場的規矩,我再不願意,再痛恨,也必須要戴上這張虛偽的面具。」 「有人強迫爹嗎?」燕大納悶的問。 他又是一怔。「沒有,你不喜歡這樣?」 「嗯。」 「你真是個老實的好孩子。」楊老爺含笑的說出心底話。「爹也不喜歡這麼虛偽,這三十多年來,我一直在忍耐,不斷告訴自己這麼做都是為了楊家的布莊,為了回報死去岳父的賞識,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當個生意人。」 「那爹想當什麼?」 有著歲月滄桑痕跡的臉上透著回憶的笑容。「如果可以,我只想當個平凡的織布工人,因為爹只喜歡織布,當客人喜歡我們親手織出來的布匹,那種成就感真的比擁有再多的金錢還要來得開心……唉!可惜我那三個兒子都不願意承襲我的手藝,他們只想坐享其成,當個人人巴結的大老爺。」 看著他失望落寞的樣子,燕大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生澀的拍拍他的肩,表達安慰。 「爹沒事,爹早就已經看開了。」說起織布,楊老爺可是興致勃勃。「你知道我們楊家布莊最出名的就是緙絲嗎?那可是爹最拿手的絕活,除了要有豐富的配色和運線的經驗,表面也要織得緊密豐滿,絲縷勻稱顯耀。」 燕大點了下頭。「就像下午送來的那幾匹布。」 「對,那些都是剛從織坊送來的,緙絲與一般平紋織物相同,經線從頭到尾都只有一條而已,不同的是緯線要根據畫面變換顏色,達到起花的效果,所以在織物的背面,也會顯示同樣的花色……」 不期然的,燕大打斷他的滔滔不絕。「沒有一樣。」 楊老爺「咦」了一聲。「你說什麼?」 「它們沒有一樣。」燕大又多說了兩個字。 楊老爺還是有聽沒有懂。「什麼東西沒有一樣?」 「正面和背面沒有都一樣。」 怔愕半晌,楊老爺才弄清楚他話中的意思。「你是說那些布的正面和背面不一樣?」 「嗯,正面有花,背面沒有。」 「不可能,一定都有才對。」因為信任那些跟了自己十幾二十年的織布工人,所以他也沒有特別去注意。 燕大瞪著右手的指腹。「沒有,我摸過了。」因為自己最擅長的是掌法,所以手掌的觸覺也異常敏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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