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梅貝爾 > 這個姑娘很麻煩 | 上頁 下頁
三十二


  習玉琤羞赧地垂下螓首,“一切但憑爹娘做主,女兒沒有意見。”只要能嫁給喜歡的人,她自信有辦法讓滕二少爺慢慢愛上她的。

  “好,那就這麼辦,到明天,如果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就去找他負責。”雖然計劃有變動,可是,只要結局相同就好。

  “表舅,她在哪裡?”滕伊寒沖進齊翰文的住所,連招呼都沒打,劈頭就問。

  齊翰文心底可樂壞了,看這孩子能嘴硬到幾時,明明這麼關心人家,還死不承認,或許這次的事件是一大轉機。

  “我安排她在客房裡休息——”齊翰文見表外甥就要往裡沖,連忙拉住他,“她的情緒還很激動,身子也很弱,你還是先別進去。免得你們一見面又要吵起來。”

  滕伊寒聞言才煞住腳,“她——怎麼會在您這裡?”

  “早上她拿著包袱到回春堂找我,說沒兩句話就昏倒了,似乎受到很大的打擊,我就趕緊差人把她送到家裡來靜養,她剛剛才清醒過來喝了藥,我想,該讓你知道,所以就派人送封信給你。”

  “她的病要不要緊?”她沒事了!他心中繃緊的弦總算稍微放鬆了。

  齊翰文示意他坐下來細談,“這病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我只能醫好她表面的傷,內心的傷就只能靠她自己了。不過看情形,她暫時不願意回家,我打算留她住幾天等病好了再說。”

  “她有沒有說出離家的原因?”罕有的內疚充斥滕伊寒的心。

  “我不敢多問,深怕又刺激了她。”齊翰文苦笑。

  滕伊寒深邃的目光不時地掃向內室的方向,訥訥地問:“表舅,我——可以進去看她嗎?”至少親眼看她平安無事,省得他老覺得自己虧欠她。

  齊翰文不覺莞爾,“可以是可以,不過,別再刺激她,否則,會導致病情加重。”

  “我明白。”滕伊寒微頷下首便進人內室,忽略了齊翰文和追風相視一笑的舉動。

  “呀”一聲推開房門,映人他眼簾的是全然陌生的習玉芃,刹那間,滕伊寒有些失神。面前的女子斜倚在床頭,一頭黑亮的青絲散放在窄肩上,嬌小無依的身軀縮在被褥中,昔日活力四射的臉龐和總燃著怒光的杏眼早已不在,只是鬱鬱寡歡地緊合著雙眸,連嘴唇也失去自然的光澤,他發覺自己不喜歡眼前所見到的。

  迷糊間聽見開門聲,習玉芃懶懶地掀開眼皮,卻在看清來人的臉後表情一僵,衝口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還好吧?”他的身段仍是很高。

  她才不願讓他看扁了,挺起腰,傲然道:“我好得很,多謝你的關心。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為什麼偏偏讓他找到?真是有夠倒黴。

  要不是看在她生病的分上,滕伊寒絕對會再度和她杠上。他深吸一口氣,“齊大夫是我的表舅,也是他通知我來的。為什麼要離家出走?是不是你家裡的人把你趕出來的?”

  “你還有臉問我,這一切都是你害的,要不是為了你,姐姐她——”說到這裡,她的情緒就沸騰起來,怨懟像海浪般撲過來,“都是你!是你害我有家歸不得,我不要再看見你,你走——”

  滕伊寒蹙眉,低聲警告:“你先不要激動——”

  “你走、你走——”她崩潰地尖聲大喊。

  “該死!你不要激動——冷靜一下——”他不得不扣住她的肩膀大聲喝斥。

  習玉芃悲楚又絕望地潸然淚下,哽著聲朝他又捶又打。

  “要不是因為你,姐姐也不會討厭我,姐姐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喜歡我了,都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出現?在這世上,只有姐姐對我——現在她恨我,她恨我——嗚——”

  等到她打累了,就埋在他胸前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宛如要將心中沉積多年的委屈宣洩出來,身軀因悲絕的啜泣而顫動不已。

  “姐姐不愛我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愛我了,哇——”她痛哭失聲地傾訴內心最大的恐懼,丟棄偽裝的堅強,像個孩子般嚎陶大哭,哭到五臟六腑都痛了起來。

  滕伊寒的右手猶豫不決地揚在半空中,最後,才遲疑地落在她柔軟如緞的黑髮上,有些笨拙地輕撫著,如果這樣能讓她的眼淚停止,那麼,他就勉為其難地忍耐一下吧,不過,要他開口哄女人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不要哭了——”他沒意識到自己在呢哺什麼。

  懷中的人還在嗚嗚咽咽地抽泣著,他翻個白眼,捺住性子等待下去。唉,要是讓別人看見這一幕,他的一世英明就毀了。

  又等了許久——

  “還沒哭完嗎?”唉!女人就是愛哭。

  習玉芃聲音模糊地應了一聲:“還沒。”

  “要是沒地方去,就跟我回北方。”他役好氣地道。

  “不要!”她想都沒想,一口便回絕了。

  滕伊寒的眼眯成一條線,“那麼,你一個人想上哪裡去?到底去不去?我不會再問第三遍。”這女人太不知好歹了。

  她霍地推開他,“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能拿我怎麼樣?”羞死人了,剛才居然趴在他身上哭,習玉芃,你發癡了嗎?她用惡言惡語掩飾方才的失態。

  “隨便你。”滕伊寒冷漠回一句。早知道就不要來找氣受。

  習玉芃連打了兩個呵欠,大概是藥效發作了,含糊道:“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我沒有——家了——”

  她的意識開始不清,好累,她真的好累,只想睡覺,什麼都不要想了。

  他還在想怎麼話說到一半就沒聲音了,一轉眼,就見她睡得東倒西歪,也不怕扭斷脖子,滕伊寒實在看不過去,只好自己動手幫她挪個舒服的睡姿。

  她在睡夢中仍然眉心微顰,似乎有什麼東西困擾著她,這還是滕伊寒第一次端詳習玉芃細緻的五官。明媚亮眼,卻不失英氣,仔細審視,還可瞥見她額頭上有兩處細小的疤痕,沒有湊近看,只怕還不易發現,不過,顯然她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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