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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受人如此輕薄過,她真的招架不住。

  或許該聽小綠的話,早些結束這場鬧劇才是。

  “小綠姑娘,寡言者如愚木死石;跟木訥的人相處,整日四書五經不斷,這樣的生活可有樂趣?”沐祺瑛看她一眼,不受影響地輕笑,開口吟道:“可知前人言:九十春光一擲梭,花前酌酒唱高歌,枝上花開能幾日,世上人生能幾何;好花難種不長開,少年易過不重來,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附注一)

  若丫鬟個個如她聰穎,世上豈有愚婦?

  再說,若丫鬟就有此巧辯口才、審人能力,那小姐也不用師傅來教了。

  再狡猾的人,落在他沐祺瑛手中,遲早也會露出馬腳。

  “人各有該守的本分,逾越就是不當。”她兩道秀眉已打著死結。

  分明是在調戲良家婦女,還厚顏無恥搬出前人之言作為盾牌來為自己辯解,書是讀來這麼用的嗎?虧他說得出口,甚至如此理直氣壯!

  舌粲蓮花也不能改變她受辱的事實。

  “如小綠這般靈巧、美麗的姑娘,讓人見了傾心,難以時時刻刻掛念本分,莫不渴望有機會能一吐思慕之情,這也是在所難免是不?”沐祺瑛凝望眼前美人,深邃的黑眸裡滿是盈盈笑意,嘴裡依舊對答如流。

  他的話,像是讚美,更像是表白愛意,讓人心慌是必然。

  “別胡說,教人聽見還得了!”整張臉到脖子都紅了,紀蕪晴不由得左顧右盼,確定四下無人,臉紅不已的她才佯裝不悅地質問:“夫子,難道您不覺得調戲丫鬟有失您的身份嗎?”

  為了讓他想起自己的身份,她還刻意用敬語加重語氣。

  “咦,我調戲哪個丫鬟了嗎?”沐祺瑛奇怪地問。

  呵呵!原來說實話也是罪過。

  不是調戲,難道只是純聊天?臉皮真厚!紀蕪晴壓下心中熱潮,有些惱怒地瞪著他,也不好直說他在調戲自己。

  說了,他怕不在紀府到處宣揚,說她往自己臉上貼金。

  不管她的身份為何,都禁不起他破壞名聲。

  見眼前的俏佳人氣得兩頰鼓脹,半天吭不出一聲來,沐祺瑛淡淡笑著,“小綠姑娘若想誣陷我也無不可,但總要有個證據吧?”

  沒打算把她氣壞,他盤算著是否該適可而止。

  “誰誣陷你了!”贏不了他,紀蕪晴惱怒地別過頭去。

  莫名其妙又敗下陣來,可惡!

  一個輕步,沐祺瑛從後頭湊到紀蕪晴耳邊。輕道:“小綠,你臉紅的模樣真可愛。”沐祺瑛在紀蕪晴的耳畔丟下這一句話,嚇得她往旁邊一看,這回竟不偏不倚讓嘴唇近在咫尺的他親上了粉頰。

  此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亦沒料到會有此一親芳澤的機會。

  一時間,一男一女皆愣在原地。

  “夫子,該上課了吧?”

  喬裝小姐等在書堂裡的小綠不耐亦不安,終於忍不住走出來站在書堂門前,望著不遠處的兩人。只見小姐臉色青白,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能以小姐的身份發話,試圖拉開他們過於親近的距離。

  小綠的喊聲,讓紀蕪晴猛然回神。

  沒過多久,她的眼淚自眼角冒出來,隨即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她是尚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啊,被他如此輕薄,教她往後怎麼見人,還能嫁人嗎?

  沐祺瑛承受她一巴掌,卻沒有任何惱怒,相反的他的眼底滿是抱歉。

  就算他說願意負責,恐怕此刻的她也聽不進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錯愕的小綠眼見小姐打了夫子一巴掌,然後快速地轉身跑開,她想都沒想就拉起裙擺從後頭追了上去,忘了自己仍在喬裝紀府小姐,舉止不該如此粗魯。

  她只在意夫子對小姐做了什麼事。

  望著兩個倉促遠去的窈窕身影,沐祺瑛輕輕歎了口氣。

  出師便不利,恐將身先士卒。

  唉,三聲無奈也歎不完。

  連著三天,沐祺瑛都沒見著紀蕪晴。

  情況會變得這麼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其實,他打從第一次在府裡見到她們就知道,丫鬟才是紀府正牌的千金大小姐,只是佯裝沒見過紀蕪晴的他自然不能說。

  他因為對她一見鍾情,所以才賣身混進府裡,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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