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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不為什麼,只為了股份到手,代表我和任峽的夫妻關係也到期。

  錐心刺骨的痛襲來,我卻只想馬上離開這裡。

  鬧劇,我沒好心情觀賞了。

  “這裡好吵,我們走吧,奇奇好象快被嚇哭了。”在這個家裡投下了炸彈,我專注的目光只是看著抱著四歲大奇奇的任峽,挽著他轉身離開身後的紛爭。

  對老頭來說,我撒手不管的作法太冷血,然而那正是我對他的報復。

  報復他不該辜負我最愛的、在世界上唯一會心疼我的母親。

  仿佛聽見老頭喊我,我仍是頭也不回。

  剛回到家,催命符似的電話鈴聲便急促的響起。

  跟任峽交換了個眼神,剛進門的我便走向電話旁接起電話。

  “嗯……”手腳發冷,我的臉色開始有些蒼白,悶聲聽著電話幾分鐘後,只是道:“你叫他們看著辦,那不關我的事,以後別為了這種事找我。”

  該說的話說完,我一鼓作氣的掛上電話。

  深吸一口氣,我直直走向沙發上坐下,整個人陷了下去。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放下奇奇,任峽蹲在我身前探問。

  “沒什麼。”茫然以對的我只是搖頭。

  “你臉上的血色都沒了,還說沒什麼?你要不要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蒼白的臉有多難看、多嚇人?”不知為何,他有些強勢的指責著我,好象我不該用難看的臉色嚇他。

  “呵……”我突然笑了起來,開始像是不關己事般說著:“璦媛打電話來說,大媽和大哥他們一直指責爸爸把股份轉移到我名下,把爸爸氣得腦壓暴增,一下子撐不住就倒了下去,現在送去醫院急救呢。”

  “那我們快趕去醫院啊!”很奇怪,他的樣子比我還著急。

  “為什麼要?”我平靜地問。

  “他是你爸爸,唯一的爸爸!”他像是氣急敗壞地提醒。

  不用他說,我也知道那個因為女兒存心毀滅一家和樂的假像,在女兒得逞撒手離去之後必須處理現場混亂,因而體認“家庭美滿”的基礎有多薄弱,終於倒下去被送醫急救的人是我爸爸,而且是該死的一個!唯一讓我母親心碎,還讓她任自家人欺負抑鬱而終的那個!

  因此,我恨他,我必須恨他!

  “你不會知道,我的母親因為那個老頭,一生過得有多悲慘。”外表格外冷靜,我更以冷血刻薄的口吻道:“我要的東西已經得到,想看到的也看到了,現在是我最得意的時候,我沒必要承認那老頭是我父親,繼續偽裝——”

  我的話還沒說完,任峽就給了我清脆的一巴掌。

  “你為什麼打我?”一時氣憤,我不由分說回了他更用力的一巴掌。

  手好痛,可是怎麼痛得過我被震驚的心?奇奇被嚇哭了,可是此刻的我們,已沒有多餘的理智分心去照顧孩子,只能讓童稚的哭聲充滿屋內。

  在奇奇的不間歇抽噎的哭聲裡,我們之間醞釀出一觸即發的可怕氣氛。

  “你現在的嘴臉有多難看,你知道嗎?”碰都沒碰被我用力打紅的臉,任峽只是以心痛的眸光盯著我的臉。下一秒,他狠狠抓起我的手腕,拉著我沖進房間,逼迫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如果你認為你父親寡情、大媽惡毒、二媽薄情、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都是現實的人,現在的你也比他們好不到哪裡去!”

  冷漠又刻薄,仿佛受過重創而憤世嫉俗……鏡子裡,是張讓人厭惡的臉孔,映出一個連我自己都陌生的女人。

  可是,我還是在掙扎的邊緣徘徊,不願意承認自己做錯了什麼;不再吭聲,固執的我僅是咬著微顫的唇齒,突然恨起把我逼到這般絕境的任峽。

  他等待著我的覺醒,心口鬱悶的我卻覺得很莫名其妙。

  人又不是我殺……呃,又不是我弄病弄進醫院的,幹嘛淨吼我?馬路上有那麼閑晃來、閑晃去的替死鬼,他怎麼就不去吼他們?有沒有搞清楚啊?我好歹是他的客戶吧!對,我沒錯,幹嘛要遭他這般奚落?

  “呵呵,任先生,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關係?”甩開他的手,我怪異地笑起來,以冷漠藏起受傷動搖的心,“剛好期限也到了,我們就把委託的關係做個了結吧!還沒付清的錢,我明天就匯到你的賬戶去,至於你要不要繼續替林家工作當你的經理,那是你的事。”

  一臉繃緊的看著我,任峽突然不再說話。

  “哼,天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這樣指責,你又有什麼權利批評我?”

  “真好笑,你原本做的不過是替人跑跑腿,跟不需要學歷的清潔工沒兩樣的工作;要不是因為我,你現在能在林家的企業工作嗎?瞧你給我看的嘴臉,可真是感恩圖報啊。”被刺傷的心很脆弱,更讓我變得尖銳刻薄,口不擇言說出口是心非的話:“說穿了是人家有錢你就辦事的狗奴才,別擺出一副你有多高尚的姿態給我看。”

  我不是這麼想的,可是受到傷害的心已顧不了其他。

  誰會知道他的表情,把我的心揪得有多緊,更後悔自己說出的每個字眼;然而,下定決心斷個乾淨還他自由,不該說的話我還是說了。

  既然要把他還給別人,又何必維持友好的關係讓自己痛苦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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