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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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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麼?”為了跟他說話,我問了很明顯的事。 “混合培養土和古早肥,準備放入種子。”回答我的問題的時候沒有轉過頭來,滿手是土的任峽用手臂擦去額頭的汗,正在小花盆裡放入混合好肥料的土壤。 “不用多久,你就會有我親手種的蕃茄可以吃了。” 他是說我有蕃茄可以吃,不是我們? 這麼說,好象蕃茄是為我而種的嗎?是無心,還是他根本不曉得這麼說有何不同?不知不覺中,倚在落地窗旁還站在屋內的我,只是呆呆俯視著一大早便蹲在陽臺上、此刻仍忙碌不已的健碩背影,無法自抑的胡思亂想起來。 “你怎麼了?”察覺到我的安靜,他突然轉過頭來,莫名所以問道。 僵硬地搖頭,我看著他拿著小鐵鏟的大手,一時也說不上心底感覺的話來;只覺得一些不該有的悸動蜂擁而至,讓我有股想要退縮、逃避理解的欲望。 我不想知道、不想聽見心底的聲音。 總覺得一旦面對,有些規則和默契就會從此崩潰。 任峽從地上站起來,朝我伸出手卻又突然想起,他的手沾了土很髒似的縮回去,只能朝我有些疑惑地問:“還在生你父親的氣,還是哪裡不舒服?” 臉上冰涼,不用他說我也知道,自己的臉色看上去應該有些蒼白。 “你忙吧,我去做早餐了。”深吸口氣,我強迫自己振作,擠出要他安心的笑容,然後便若無其事般的轉身離開落地窗旁。 此刻,我的思緒都混亂了,怎麼有辦法跟他說清楚講明白呢? 我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第八章 不願意還是必須面對,這大概就叫作無奈吧。 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日,我都必須照約定帶著任峽回林家,讓父親確定我們的夫妻關係依舊存在,順便接受兄弟姐妹你一言我一語的明嘲暗諷。這個家裡,我唯一想看的人只有璦媛,偏偏她今天去參加學校活動了。 所以,當老公被人占去時,我便不得不落單。 依慣例,跟老頭和他的兩個老婆打過招呼,在和老頭再次爭取工作權未果之後,一肚子悶氣的我索性朝主宅外頭晃去,想在花園散散心、透透氣。 不知不覺,我來到主宅後頭,站在主宅旁的一棟矮屋外發起呆來。 單層樓的矮屋,藏在林家主宅的後面,誰發現都會以為是傭人房。雖然矮屋整體外觀尚且完整,看上去有些年久失修,牆壁上的塗料也有些斑駁了;外人很難想像富甲一方、住處占地寬廣、造景富麗堂皇的林家,會放置一角的屋舍任其頹壞、陳舊不理吧。 不為什麼,只因為這是我和母親當年住的地方。 母親死後,我離開了林家,這棟矮屋自然就沒人住。這棟矮屋,是禁不起大媽欺侮的母親寧願像是被打入冷宮,求父親在主宅後頭加蓋起來,好讓我母女搬出主宅住的屋子,也是老頭當年唯一成全母親的事。 雖然我不明白,在我一意孤行離開之後,他們為什麼沒把房子拆掉。 不過我想,那些人大抵是懶得處理罷了。 以大媽來說,肯定就是不屑、不想去處理老頭的小老婆住過的地方。這樣也好,至少還有個地方,能讓我緬懷記憶中的母親;讓我浮萍似無根的回憶有個地方偶爾落腳,算是他們唯一對我做的好事吧! “別掉眼淚。” 被臉上溫熱的碰觸驚了一下,我才發現任峽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正用食指抹去我眼眶裡落下的……淚水? 抬手去碰自己的臉,我無法置信望著手上沾濕的液體。 是淚嗎?是我的淚嗎? 睽違多年的淚水呵。 縱有傷心難過也總是先被憤怒所掩蓋代替,難以從眼中擠出這懦弱的表徵,我以為我的淚早已乾涸;已屆三十歲,我更是理所當然的以為,自己已經老得不會掉淚,淚水是年輕人揮霍的專利。 不能怪我這麼想,畢竟我已經很多年都沒掉過眼淚哪。 原來,我還懂得如何哭。 “怎麼,想到傷心事嗎?”見我眼中有淚,任峽的嘴角卻揚起自嘲的苦笑,像是安慰地摸著我的頭,以少有的關心口吻詢問。 雙手一抹,我擦去所有令自己錯愕的淚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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