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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哎呀,真丟咱『猛虎偵探社』的臉!要是我在哪會耗那麼久?三拳兩腳就把那王八羔子打得連他老娘都認不出來……」王漢虎邊比畫邊說。

  「不、不,我說哪,救人要智取,你們男人就是大老粗,凡事只想到要靠拳頭解決,太不文明了!」劉鶯鶯搖搖蔥指,「我啊,我一定會先放迷魂香,當年從澳門帶出來的香藥譜我還留著呢,只要一小撮,保證十幾二十條壯漢都會像小綿羊一樣服服貼貼……」

  武王漢虎與文後鶯鶯的競爭視線一對上,便一起轉向孟一樊——

  「決定了,明天起我要重新替你安排武術特訓!」

  「不,要先學我的藥劑調配!」

  「唉,一樊是男子漢,先把身體練好比較重要,那些什麼家家酒的晚點再說!」

  「哼,當年是誰栽在我的香粉上,上吐下瀉成一隻瘦皮貓啊?」

  「劉鶯鶯,我是看在你是區區婦道人家的份上……」

  「怎麼樣?不服氣啊死老虎……」

  孟一樊笑著搖頭,這兩人一鬥起嘴來,沒有一時半刻是停不下來的。莫言仍埋首在電腦前,相較於那對老冤家的呱噪,他的沉默除了與生俱來,更多了一份與世隔絕的自得其樂。

  滄桑的古董立鐘,指針不知不覺夾出一個小小的四十五度角,十記鐘響敲出緩慢而深沉的漣漪……

  「一樊,你的傷還沒好呢,別亂跑啊!」

  披著駝色風衣的腳步頓了頓,「有點事,我去去就回來。」孟一樊露出淡淡地微笑看著親愛的「家人」們。頭上那塊談不上嶄新,卻是經過睽違以久的大掃除的招牌——「猛虎偵探社」,正微微發著光。

  位於臺北近郊的銀髮族安養院——

  「廖太太、廖太太……」護士小姐拍拍一位身著旗袍,滿頭漂亮銀髮的老太太。「您怎麼又睡著了?困了回房去睡吧,走吧,我幫您把電視關上……」

  「不用,誰說我困?我看得正精采呢!」老太太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還有啊,不是告訴你很多次了,別叫我廖太太,我姓蘇,我丈夫姓孟,他可是數一數二的大英雄呢,人人都叫他『神探老孟』!」

  「是是是!」護士微笑地在她的杯子裡倒了溫開水,服侍她吃下藥。

  「然後,您還有一個小兒子對不對?他的名字好像叫……」

  「對不起,」孟一樊走近老婦人,「請問,您是蘇敏慧老太太吧?這是送給您的。」他奉上一個紮著彩繩的紅紙盒。

  「哎呀,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一家的綠豆糕?」蘇敏慧眯著眼睛看著他,「你是……」

  「是廖老闆要我來的。」他扯了個謊。「聽說您有很多關於神探老孟的故事,我……我在寫一篇報導,是關於早年偵探業在臺灣的發展,所以……」

  「這麼說,你是記者嘍?」

  「嗯。」孟一樊很努力地壓抑自己的情緒。「可以的話,我想知道得愈詳盡愈好。」

  「天,那我可得好好想一想……你趕時間嗎?」

  「呃,沒關係,您慢慢想,不麻煩的話,我可以常常來聽。」他待會兒確實有些雜務要處理。

  「這樣啊……好呀!」蘇敏慧微笑道。「你說你好奇神探老孟的事,可是,你知道嗎?你長得還真和他有點像呢!」

  「是嗎……」孟一樊聞言,心頭對母親思念的情潮幾乎淹到了喉頭。

  「抱歉,我還有事,改天我再來。」他不顧護士和蘇敏慧訝異的眼光,轉身匆匆離去。

  「真是個怪人……」護士咕噥道,沒看見蘇敏慧臉上複雜的神色。

  「廖……不,孟太太,您剛剛說您的兒子叫什麼名字?您還沒講完呢!」

  「一樊。因為我和我丈夫都希望他這輩子能平平安安、一帆風順,但是因為船帆的帆字筆劃不太好,單薄了點,所以我們就給他改了個十五畫的樊字……」她緩緩地向護士說著這個在她心裡溫習過千萬遍的往事。

  「後來,我兒子也當上了偵探喔,而且還破了大案子,一點也不輸他老爸呢!」

  「可是,您不是說您二十幾年來一直都沒有和您的兒子聯絡嗎?那您怎麼會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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