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貓非 > 我本溫柔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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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林寧,你走慢點,人家都跟不上了。」小秘書汪甜蹬著高跟鞋,小步追趕。 林寧停下,無耐地轉頭,「誰讓你又攔我。」 「我不攔你,你還能平安地在這個律師樓上班嗎?」汪甜嗲嗲的嗓音提高八度,「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分上,才懶得管你。」 「我也知道,」林寧見她生氣,林寧扁扁嘴,「可是我忍不住嘛。」 一年了,她拼了命地念法律,到頭來律師夢沒實現,卻只能在這個據說很有名的律師樓裡當個小小的文書。當文書她也認了,可為什麼老讓她打那些辯護詞?分明是對方有理嘛,卻還要找各種理由把對方的證詞駁回,律師!律師!又是律師!難道天下烏鴉真的一般黑嗎? 哼!等著,哪天自己當了律師…… 「小林,小林,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啊?什麼?」 「唉!」苦命汪甜歎氣,「我說下次就算看到再滅絕人性的辯護詞也不要找那些律師大爺們拼命了,他們是你老闆,知不知道?」 「……」 「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很不甘地應了聲,心裡卻更煩躁,「我去天臺透氣。」說著,不管汪甜氣得直跺腳,直接往頂樓去。 天臺。 一直是林寧的天下,因為風大,又沒有什麼遮蔽,那群幹淨利落的律師精英們才不屑到這裡來,只有她一個人,再不開心,站在這裡大喊一聲:混蛋律師去見鬼!心情就會馬上好起來。 今天,頂樓已有人。 風很大,天氣陰沉,有人一身白色工作服,背對著她,身材修長、瘦削,風中有輕輕的口琴聲,是那首陳升的《風箏》,一瞬間,林寧被這幅風景吸引,愣愣地看著那人的背影,他是誰? 很久,風似乎靜下來,音樂停了,餘音蕩開,那人回過頭。 英俊斯文的臉,臉色卻過於蒼白,那身白色工作服原來是律師樓清潔工的工作服,穿在他身上與他很不相襯,卻將他的臉色襯得更蒼白,他看到林寧,微微一笑,很溫柔。似乎在哪裡見過?哪裡呢?林寧看著他的臉努力回憶,但馬上又放棄,切!自己記性差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你好啊,是新來的員工嗎?以前沒見過你。」她走上前打招呼,應該是新來的清潔工。 「你好,我今天第一天上班。」那人又笑,語氣卻有些冷淡。 「你口琴吹得很好,我以前也學過,可是沒有耐心,能再吹一首給我聽嗎?」看到口琴,林寧就興高采烈,全沒感覺到對方口氣中的冷淡,還忙著介紹自己,「我叫林甯,樹林的『林』,安寧的『寧』,你呢?」 「聶修。」 「聶修?」哪裡聽過?不記得了,唉,今天怎麼了,什麼都覺得熟悉?不管了,「聶……聶修,能再吹一首嗎?」 「嗯。」他將口琴放到唇端,一首不知名的樂曲便又飄散蕩開。 音樂還是哀傷,伴著樓頂狂放的風,陰沉的天,有種奪人心魄的震撼,為什麼這樣,只是清亮單薄的口琴聲啊?而且還被大風吹得時斷時續,為什麼會聽得如此癡迷?一曲完畢,林寧久久地愣在那裡。 「你吹得真的很好!」 好久,她才輕輕歎息道。 風聲「嗚嗚」在她耳邊回旋,沒有人回答,她一驚,茫然四顧,樓頂上空無一人,好像剛才的一切都在夢中。 「好奇怪啊!」她抓頭,真像是在夢中,但是……她仔細聽,風中竟還殘留著低低的口琴聲,剛才確實有個穿清潔服的人在這裡吹口琴吧?她笑,先前的煩惱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自小區外的夜排檔買了今天的晚餐,林寧一身疲憊地往自己所住的那幢居民樓走去。 「有房合租」。 她在樓前豎了幾天的木排此時歪在一邊,已經快半個月了,還是沒人要租嗎?自從一個月前同她合租房子的宣姐搬去和男友一起住後,她便獨守著兩大間房間。這樣太浪費了嘛,本來是想在月底交房租前再找個同居人的,可現在好像不太可能,房東明天就要來收房租了。 歎了口氣,將木牌扶正,心裡盤算著或許該去找一個一室戶的房子住,雖然現在住的地方離公司很近,但兩室戶的房子畢竟負擔不起。 垂頭喪氣地往位於四樓的住處走去,四樓樓道的燈已壞了,林寧用力跺了幾下腳,把樓上樓下的燈震亮,從包裡掏鑰匙時,隱約看到有人站在自己家門口。是誰?看那身高不像是宣姐,是誰呢? 「請問……」她上前幾步想看清來人的臉,同時樓上樓下的燈滅了。 「是不是這裡有房子租?」那人的聲音很柔和。 「啊,是啊。」總算有人來租房子,不過怎麼會是個男的呢?用力跺了兩腳,樓上樓下的燈又亮,「是你?」林寧吃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真巧。」男人笑了,「你只在樓下豎了『有房合租』,沒有電話,也沒有要求,我並不知道原來是個女生。」 「啊!」樓燈在滅掉的同時被林寧的那句「啊」又震亮,怎麼會沒寫電話和要求呢?怪不得租不出去,原來是自己太粗心大意了。 「我……」看到眼前的人在對自己笑,她的臉一下子紅起來,「我太粗心了。」 「沒關係,」男人抓起地上的行李,「看來我今天還得找旅館住。」說著就要走。 「等……那個……那個聶……聶……」林寧反射性地叫住他。 「聶修。」聶修停下來。 「我……」看著他手中的行李,想起白天看到他時那張蒼白的臉,心中有些不忍,但是他畢竟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只見過一次的陌生男人,「我……」她猶豫著。 聶修看出她在猶豫。 「再見。」他笑,同時燈又滅了。 「對不起。」黑暗中她喊。 燈再次亮時,聶修已不見蹤影。 「他一定沒有多少錢吧?做清潔工的工資本來就不高,住旅館?他一定堅持不了多久。」林寧翻著手中的法律文件,心不在焉。 「小姐,你的同情心也氾濫得太過分了吧?人家是男人,是陌生男人耶,我警告你,你可不要一時心軟和一個陌生男人同居。」汪甜一把搶過林寧手中的文件,打了下她的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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