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近水樓臺先得月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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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我用力推開他,再甩他一巴掌。「王八蛋!全世界都欺負我還不夠,你還要來湊一腳嗎?」 「不是這樣,萱萱──」他心急地想解釋什麼,再度抱住我,不肯鬆手。 「你不要喊我!」這次他有了防備,我敵不過他的力氣,用力推拒無效,開始拳打腳踢。 但,他始終不肯放,我滿心挫敗,抽幹所有的力氣,鬆懈地開始放聲大哭。 這是什麼世界?我所認定的一切,全都走了樣。我以為,會和懷恩彼此疼惜、互相珍愛地走完今生,卻發現我們的愛情只是一束點在風中 的燭火,那麼薄弱,寸寸危殆;我以為鄭旭堯是知己,不必小心去維護友誼也可以當一輩子的朋友,但是他卻做了本是懷恩該為我做的事…… 為什麼會這樣?那個真正該疼惜我的人在哪裡?為什麼總是在惹我傷心後,由另一個人來給我憐惜關懷…… 心,好痛,好痛……在我最無助的時候,身邊的人卻不是最愛的他…… 我不曉得自己到底哭了多久,一直到兩眼酸澀,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來。 鄭旭堯始終抱著我不放,胸前的校服全被我哭濕了。 「還是很生氣嗎?」他輕拍我的背,似安撫,又像怕我哭得太厲害,順不過氣來。 「很氣。」我回答,扳開他的手。誰允許他亂吻我的?這個仇比小時候害我破相更深,會記到下輩子去。 「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 「那就把我的平安符還給我!否則就走開,不要理我!」 「可是你身上的傷……」 那個安置在平安符袋裡的東西,比我身上的傷更重要,他知不知道啊! 我真正痛的,是那種守不住的感覺,我害怕,那是一種警訊……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把它找回來! 「等一下,萱萱!」他追在我後面下樓,我不理會他,順著剛剛平安符從樓上扔下來的位置,尋找可能的落點。 鄭旭堯也不再說話了,開始分頭幫我找。 從四樓掉下來,這範圍其實很大,要找到並不容易,最糟糕的狀況,可能被某棵樹的樹枝勾住、可能順著風向吹到水溝或任何找不到的地方…… 我愈想愈慌……不行,再猜下去,我又要哭了。 一個鐘頭過去,希望愈來愈渺茫,我情緒低落得無法再找下去,就地蹲在水溝旁,埋頭不言不語。 我的愛情……真的回不來了嗎?懷恩、懷恩、懷恩…… 想到我和他大半夜飆到台南求平安符的瘋狂、想到兩人共有的甜蜜時光、想到一句句傻氣的情話與承諾…… 曾幾何時,溫甜的愛戀,被一次又一次的爭執所取代,歡笑被重複的淚水所掩蓋……懷恩,我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不像你,我不像我了…… 「萱萱,你起來,不要哭了。」鄭旭堯扯著我的手臂,被我甩開。 「你不要管我啦!」我把頭埋在膝上,不肯抬起來。 「這個,拿好,不要再掉了。」他將一樣小東西塞進我的掌心,我驚愕地仰眸。 是平安符!真的是平安符,他找到了! 仔細檢查,裡頭裝的紅線還在,確實是我遺落的那一個。 我將失而復得的平安符小心捧在懷中,聽見他悶悶的聲音:「它讓你那麼傷心,你還是把它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聽出他別有所指,我吸了吸鼻子,仰頭看他。「你為什麼……」我都極盡惡劣地在趕他,想和他劃清界線了,他為什麼還要留下來幫我找 東西?明知道我的傷心難過,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他伸手觸摸我的臉,上頭還有淚痕,以及紅腫的痕跡,好輕、好輕地說:「只要你不哭,我什麼事都願意為你做。」 我心臟一緊,瞪著他。「鄭旭堯,你不要亂講話!」 他像是沒聽到,逕自說:「你知道嗎?我很不甘心,有時候我覺得,我只是輸在起跑點,輸在缺了天時地利人和的絕佳條件——」 「我叫你不要說了,你聽不懂嗎?」我真的生氣了!他憑什麼以為,不顧我意願地強吻了我後,就有資格說這種話?我原諒他,不代表他 可以得寸進尺! 「你和他在一起,明明不快樂——」 「那又怎樣?」一個不懂我心情的男人傷了我的心,我就該向另一個男人尋求慰藉嗎?他們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憑什麼這樣擺佈我的喜怒哀樂? 這群自以為是的臭男人!我二話不說,甩頭就走。 「好好好,你不喜歡我說,我不說了。我陪你回去。」他跟在我身後,回教室拿書包,在上樓時遇到準備離開的導師。 「咦?言子萱,你怎麼還沒回去?」 啊,糟糕,被這群人一鬧,我完全忘了被罰勞動服務的事。我心虛到結巴。「那個……老師……操場……」 「你的家人剛才有來找你,他有向我解釋過原因了。言子萱,你身體不舒服就要說啊,除草的事情就算了,你早點回去。」 「喔,謝謝老師。」我籲了口氣,趕緊溜進教室,拿了書包離開。 「哎,你身體哪裡不舒服啊?」鄭旭堯像個背後靈似的冒出來,從上到下打量我一遍。 我一陣臉紅。「關你什麼事!」 幸好他沒追根究柢,乖乖載我回家。也幸好有他,今天實在太累了,沒力氣擠公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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