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掬心 | 上頁 下頁 |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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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你的嘴,我去就是了。」未加深思,話便出了口。 她對他,還是這麼具有影響力,是嗎? 他對著自己苦笑。 是為她而來的吧?他承認。 雖然,連他都不明白,見著了她又能如何?看著她與父皇形影相偎,他還是無法平心靜氣地接受,那又為何不對自己仁慈些,何必定要逼得自己無力喘息? 或者,他爭的只是一口氣吧! 他不要讓她以為他在逃避她,若她認為他無法面對,他就偏要面對給她看,輸了一切,至少他要贏回尊嚴。 所以,他今日才會負氣的坐在這兒,就為了向她證明,他對她早已無所謂。 然,他究竟是在欺騙誰呢? 若真已無所謂,又為何還是免不了心如刀割? 抓起面前的酒杯,他一口氣仰首飲盡。 「殿下?」坐在他身旁的朱玄隸察覺到他的異樣,輕喚了聲,開始覺得硬逼他前來赴宴似乎錯了。 「皇兒似乎不太開心?」皇上投來關愛的眼神。 君臣同歡,設宴默林,亭中在座的唯有數名皇族至親以及隨侍的蘭妃,其餘百官則在亭下席宴,人人盡歡,唯允淮就是難展歡顏。 他似有若無的瞥了蘭妃一眼。「父皇有美人相伴,兒臣形單影隻、觸景傷情呀!」半帶嘲謔的語氣,聽不出是戲言,抑或有幾分真實。 「皇兒又想起你那下落不明的情人了?」 「殿下真可謂當今第一癡情奇男子呢!都一年了,還念念不忘。」朱玄隸打趣道,想讓場面輕鬆些。 「不。」他唇色勾起清冷的笑。「我當她死了。」 蘭妃執杯的手微顫了下,這並沒逃過他的眼。 「死了?」朱玄隸微愕。 「是啊!人家都能絕情地棄我而去了,我再懸懸念念,不是徒惹人笑話嗎?我朱允淮不會這麼沒骨氣,這個女人配不上我!」 「皇兒,你終於想通了!」皇上甚感欣慰,開懷而笑。 「的確,我是清醒了,唯有置之死地方能後生。很可喜可賀,是不?」頓了頓,他又道:「為此,是否值得幹上一杯?」 「當然、當然!愛妃,你就為允淮斟一杯。」皇上迭聲附議。 蘭妃默默不語,執起酒壺── 「不敢當。」朱允淮抬手阻止,淡淡嘲弄道。「蘭妃娘娘得天獨厚,嬌貴不凡,唯有父皇堪配,本宮豈敢勞駕。」 說完,他自行斟了滿杯,仰首飲盡。 皇上皺了下眉。「我說皇兒,你這話究竟是褒、是貶?」 「父皇認為呢?」他沉聲一笑,笑中全無歡愉氣息。「現在整個皇宮之內,誰不曉得蘭妃娘娘備受寵愛,我就是再不識相也得禮讓三分,免得娘娘隨口說上兩句,縱是皇子,本宮也要大呼吃不消,娘娘,您說是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全變了臉色。 這話擺明瞭是明褒暗諷,輕如風、淡如水的音律中,全是尖銳的譏剌! 「太子言重了,蘭妃絕無此意!」她心慌地離座,屈膝賠禮。 「愛妃,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皇上可心疼了,連忙伸手扶她。一邊微慍地斥道:「允淮,你胡說什麼!」 朱允淮抿緊唇,硬是悶聲不語。 眼看氣氛僵成這般,朱玄隸趕忙出面打圓場。「咬呀,皇叔,您還看不出來嗎?太子見您對蘭妃寵愛有加,都快將他這親身子的地位取而代之,他在吃味兒啦!」 「是這樣嗎?」皇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枕邊人確實更勝親身子,不是嗎?」他別有暗喻的看了臉色瞬間蒼白的蘭妃一眼。就因為這樣,她選擇了當父王的枕邊人,而不是他這個父王的親身子。 這是十足的雙關語,當中的羞辱,唯有她聽得分明。 然而,所有人全單純的依著字面上的意思解析,還以為他所計較的,真是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傻皇兒!你在想什麼,你是朕鍾愛的兒子,蘭妃是朕心愛的女人,兩者之間是沒有抵觸的啊!」不明就裡的皇上還一徑兒的安撫他呢! 如果這個女人是柳心棠,那就有抵觸了。 他撇撇唇,沒多言什麼。 「許久未曾狩獵,兒臣也去繞兩圈。」說完,他起身離座,躍上馬匹往林內奔去。 朱玄隸見他神色不太對勁,也隨後策馬追趕而去。 像要發洩體內鬱悶,朱允淮以驚人的速度快馬狂奔,耳邊呼嘯而過的疾風,卻無法讓他有瘋狂的快感,更正確的說,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股不要命的騎馬速度,看得追在他身後的朱玄隸冷汗直流。「停下來,允淮,你聽到沒有!」 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 他暗暗心焦,拚了命的追上去,憑著一身絕妙輕功,冒險地縱身一躍,加入朱允淮的座騎。 他探手想控制疆繩,心緒狂亂的朱允淮卻朝他吼了句。「滾開,我沒斷袖之癖,不要抱我抱得這麼緊!」 「誰稀罕抱你,我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緩了速度,他硬是死拖活拉,偏偏某人不合作,本來想帥氣地躍下馬,卻變成了狼狽地跌下馬,兩個大男人摔成一團。 「唔──」朱允淮悶哼了聲。 「你也知道痛?」朱玄隸不爽到了極點。「打十歲起,任何頑劣難馴的馬匹都不曾再將我摔下來,托殿下洪福,讓我再一次嘗到什麼叫『眼盲金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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