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等待奇跡的聖誕節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你別鬧了。」杜若嫦好笑地扯了扯丈夫衣袖,而後正色告訴她:「季耘不許我們洩漏半個字,但是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季耘很愛你,而且愛得很委屈,在這世上,你絕對找不到像他這樣對你的男人了,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安絮雅張口結舌。「你——開玩笑的嗎?」裴大哥愛她?!怎麼可能!她嚇得心臟無力,有點不堪負荷。

  「看吧,我就說這兩個人是白癡,要是再管他們的事會短壽十年!走了走了,回家去,管他們要磨到民國哪一年。」耿凡羿受不了地拉了愛妻就要閃人。

  「等一下啦!」杜若嫦被拉著走,一面回頭。「季耘說,你長得很像他的初戀情人,本來他是要在聖誕節那天接受她的感情,但是她死了,只當了他幾個小時的女朋友,我知道的大概就是這樣……」

  「老婆,你話很多耶!」受不了她離情依依,欲走還留,索性打橫抱起她,快步走人。

  一直到他們消失在她視線,安絮雅還回不過神。

  他們……尋她開心的吧?

  她呼吸急促,心跳莫名地加速,不敢再深想下去。

  「水……」口好幹,裴季耘下意識地喃喃呻吟,她聽到了,迅速倒來溫開水,扶他起身,小心喂著,一不留神,打翻了水杯,她驚呼一聲,急著要擦拭——

  「絮……雅……」他出乎意料地扣住她的手,她沒防備,跌落他胸懷,糾纏在淩亂的被褥中,她掙扎著要起身,他倏地手勁一收,將她密密收攏,眉心凝聚著痛楚。「別走,這樣就好,我想抱著你,至少,感覺你還在我身邊,不再總是遠遠看著,卻無法碰觸、無法擁抱、無法告訴你,我的心……好痛…」

  「裴大哥……」壓抑的低喃,揪得她心口發疼。他真的,知道她是誰嗎?

  「喊我的名字,好嗎?一次就好——」長指劃過柳眉、瓊鼻、玫瑰唇、芙容頰,眷眷戀戀,不離素顏。

  沉弱在他炙痛而深情的眼眸中,她著了魔,情難自己地喊了出聲——「耘……季耘……」輕淺的柔音,消失在他口中,唇上溫暖的觸覺,是她最後的思考。

  她意識一片昏沉,感覺到他溫柔的探吮,幾乎要傾其所有、又似椎心地渴求著什麼,深刻、卻也不失憐惜的纏吻,探入唇腔的舌尖撩吮、索求著屬於她的甜美,無法自製,無法停止,甚至希望能夠一輩子這樣糾纏下去……

  僅僅是一個吻,卻帶著大多難以言喻的心酸、心痛,以及心碎,這一刻,沒有人會懷疑這男人有多愛她——

  一股好強烈的感覺緊扣住心扉,她掙不開,也沒想過要掙開……

  他似乎被折騰得極累,沒一會兒便困倦地沉下眼皮,頰畔貼靠著她,溫存廝磨,感受到她的氣息,方能安穩沉睡。

  凝視著他沉靜的睡顏,她呼吸極輕,沒有任何舉動,即使睡去,他的雙手仍下意識地環抱在她腰際……

  為什麼會這樣?在他懷裡,被他吻著,竟會這般理所當然,她怎麼會一點突兀、被冒犯的感覺都沒有?甚至沉迷、陶醉著……

  她被這樣的自己嚇到了,心驚地掙開他的懷抱,起身欲走,腰際不經意碰著床邊小幾上的畫本,滿滿畫作灑落一地,她怔然。

  是她,這裡頭的素描畫,滿滿的,全是她!

  她彎下身,每翻過一張,心便多痛一分,泛霧的眼眸,一顆、一顆,淚水順著翻頁的動作掉落。

  嬌嗔時的她、仰著笑顏時的她、甚至哭泣時、憂鬱時的她,每一張畫都標明了日期與時間,醒著時畫她,夜裡無法成眠,想的還是她,他要用多深的感情,才抓得住她每一分悲喜,每一道神韻?

  忘川水 望不穿我心如醉
  孟婆湯 夢不盡濃情幾許
  姻緣線 系不住來世今生

  頁首,纏情蒼逸的寫了這三行字。

  他是基於什麼樣的心情,寫下這些令人心酸的句子?

  那個讓他夢不盡濃情、系不住今生來世的,想愛愛不得的女人,真是她嗎?

  合上畫冊放回桌面,她坐回床邊,凝望沉睡的他,素手輕撫俊顏。

  如果,那個讓他甜蜜,也讓他心碎,不論是喜是悲都甘之如飴,情願獨嘗的女子真的是她,他為何不坦白告訴她?!

  只要想到他曾為她承受了什麼,心就好疼。如此卓絕出眾的一個男人,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她哪一點,值得他如此為她?好傻……

  好痛!意識尚未完全恢復,裴季耘撫著額際,低低呻吟。

  「醒了嗎?」半啟的房門邊,一張俏顏探了進來。

  他睜開眼,扭頭望去,才剛移動,就像牽動了某根神經,接著,知覺一一復蘇,接二連三痛得他想繼續昏死下去。

  「要命——」他直接在床上躺平,任它去痛,不想再掙扎,

  難怪耿凡羿嘲弄他是「沒用的男人」,他實在不會喝酒。

  「來,喝點熱湯,專治宿醉頭疼的。」

  「謝謝。」他伸手接過,半坐起身喝湯。

  安絮雅坐在他身後,纖纖十指輕巧的幫他按摩穴道,減緩疼痛。「下次別喝這麼多酒了,好嗎?」

  裴季耘輕籲了口氣,垂斂眼眸,放鬆地牛靠在她身上。「朋友居心不良,存心灌我,不小心就多喝了幾杯。昨晚有很麻煩你嗎?」

  提到昨晚,芙蓉頰上泛起薄薄紅暈,幸虧他沒瞧見。「不是那個問題。你胃不好,酒喝大多很傷身體。」

  「下次不會了。我很少這樣的。」昨晚被耿凡羿一再刺激,滿腔鬱悶無處說,埋頭猛喝,一不小心就多灌了幾杯。他早知道的,那個「永遠的第二名」還在記恨當年的老鼠冤。

  「我知道,你是新好男人,煙酒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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