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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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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陣一眯,凜容道:「把話說清楚!」 她澀澀一笑,迎向他再無溫存、一片寒涼的陣。「叔趙,如果這個人跟我有關,你怎麼辦?」 「是你叔叔?嬸嬸?還是一一」他細細回想,乍然頓悟。「是嘉凱!」 那個在馬路上蛇行,沿路叫囂的狂妄少年! 那一日,他與父母一同參加一場商會餐聚,他一路替父親擋酒,略有醉意,回程途中由滴酒不沾的父親開車,母親坐副駕,他在後座閉目養神,但依稀記得,有個輕佻的少年,一路上有意無意地尋釁。 父親當時還搖頭感歎:「現在的父母,都不知道怎麼教小孩的!還是我們家叔趙好,孝順又懂事。」 母親嘲笑他:「老王賣瓜,羞不羞啊!」 他一笑置之,朝窗外瞥了一眼,便沒再理會。 他並不是很清楚實際的情況,只記得對方的逼車行徑,似乎與他們的車身擦撞,對方因自己的幼稚行為而摔車,連累父親為了閃避而撞上安全島,車頭盡毀…… 他閉了下眼。時隔多年,他還是不敢去細想當時的情景,父母被玻璃碎片劃過動脈、渾身是血的畫面,他一生都覺得痛。 他無法原諒那個人,一輩子也做不到。 「嘉凱,是不是!」他沉聲逼問,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冷肅神情,譚嘉瑉知道,他動怒了。 她閉上眼,沉重地點了下頭。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五年前。」 換句話說,她瞞了他整整五年。 他深深吸氣,再吐氣,努力讓自己維持平靜,不去衝動地伸手掐上她頸脖。「所以,你當初會離開我,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不是……」不是因為他這什麼見鬼的腿疾? 「……對。」 「你好樣的,譚嘉瑉!」他咬牙吐聲,理智斷線。「我完全找不到任何一個形容詞,表達出你有多渾蛋!」 他旋身,移動輪椅,盛怒下一句話都不想跟她說。 「叔趙!」她快步上前。「你一一」 「讓開!這件事我不可能就這樣算了,你敢再包庇他,或開口替他求情,我現在就掐死你!」 「我沒有要替他求情」:在決定說出真相之時,她就已經做好準備他不會善了。 「我只是不確定,自己如今的定位。」 哪個渾蛋的親人? 還是楊家的媳婦? 是仇恨?還是家人? 她也在等他的宣判,好讓她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在你試圖掩蓋這件事,包庇那害死我父母的渾蛋時,請問你一一又將我置於何地?」 冰冷目光,望得她幾乎無力招架。每一句指控,她都無法反駁,從決定隱藏真相的那一刻,她就應該要知道,他不會原諒她。 她確實做錯了,這五年,內心的是非觀沒有一日饒過她,該受教訓的人不曾付出代價,受苦的人討不了公道。 她從很早、很早以前就後悔了,可是、可是…… 再相遇時,他提出的要求那麼誘人,讓她……再一次掩蓋住良知,一晌貪歡。嘴上說是為了補償他、彌補堂弟犯的錯,但事實上,自己又何嘗不是貪戀他給的幸福?如果她願意承認,根本就是她自已不願意失去他,為了一己私心,委屈了心愛的男人。 這樣的她,一錯再錯,這樣的她,有什麼資格要他原諒? 她無話可駁,頹然讓開身。 楊叔趙回房,關上門的同時,撂下一句:「我們都需要冷靜,暫時不適合同處一室。」 她聽著房門落鎖的聲音,苦笑,想起那一晚,他溫暖的懷抱。 如果她現在對他說那句話,他還會無盡包容地說「我不生氣」嗎? 怕是會更加狂怒吧! 她背過身,走入客房,關上門,才任淚洶湧滑落。 不該意外、也不該覺得痛才對,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但是……在決定全盤托出時,心裡還是抱著極微小的希望,期望他記得一一她除了是那個毀了他一生的渾蛋的親人外,同時也是愛他、用全部力氣守護他的妻子。 記得一一她那晚說愛他的真心真意。 記得一一她哭著說只剩他一個家人時,他會疼惜她擁抱她。 但是,叔趙,你還記得嗎? 她倚靠門板,輕輕滑坐地面,無助地環抱住自已,任滿心的惶懼淹沒自己。 她一夜沒睡。 數度起身,看著走道另一方緊閉的門板,門下透出的燈光一夜未熄,心知他必然也沒睡。 是啊,誰還睡得著? 她本還抱著一絲希望,想著他經過一夜冷靜,或許沒那麼氣她,今天會願意與她好好談談,誰知一一她做好早餐,前去敲門時,才發現他一聲不響地離開,只收拾簡單的衣物與日常用品,走得極倉促。 我回祖宅,我們暫時分開一陣子。 事後,才收到他傳來的簡訊。 她太高估自己了,他已經厭惡她到一一連話都不想跟她說。 她後來撥電話到楊家祖宅,是楊仲齊接的,並勸她道:「給他一點時間調適,這種事情沒有一個人能立刻把情緒平復過來。」 看來,對方也知之甚詳了。 「那你呢?也痛恨我這個兇手的堂姐,不願我當你們楊家的媳婦嗎?」 「這是兩回事。譚嘉凱做的事,跟你們婚姻的存續與否,兩件事應該分開來看,我個人對你並沒有任何負面情緒。」 「是嗎……」多麼理性的一個人,不知叔趙是否也能這麼想? 確定了他人在祖宅,楊仲齊也承諾會留心多關照,她也就安心了。 之後將近有一個月的時間,他們沒見面、沒聯絡、更無隻字片語,但是透過楊仲齊轉述,知道他大致安好,能吃能睡,作息規律,不錯,情緒也很平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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