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續起兩世情 | 上頁 下頁
三十


  他拉下她的手,直勾勾地望著她,定定地說:“我現在才注意到,你的眼睛很美,和我夢中的女人……一模一樣!難怪剛才我看到你的時候……把你們當成了同一個人。”

  琬凝但笑不語。

  “你不吃醋?或者氣我把你當成另一個女人?”他詫異地問。

  她搖頭,又不是神經病,沒事幹什麼吃自己的醋。“讓我看看你剛才究竟寫些什麼。”

  他擁著她一同進房,拿起書桌上的紙給她。“現在叫我寫也寫不出來了。”

  琬凝赫然發現,他寫的是兩首詩,就是陸游夜夢沈園寫的兩首絕句。“你看過這兩首詩嗎?知不知道作者是誰?”

  他很誠實地搖頭,琬凝接著告訴他:“作者是南宋有名的愛國詩人陸游,這兩首是他懷念他死去的妻子所作的詩。”

  她漸漸明白了,書籍上所記載陸游曾夜夢沈園、夜夢唐琬,夢境或許就如同宸軒陳述的那樣,至於宸軒為何獨獨沒有遺忘掉這段記憶,或許……是這個夢令他有深刻的悲痛,他不敢忘、也不能忘,僭意識裡想牢牢記住他和唐琬的來生之約吧!

  宸軒喃喃念著:“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裡更傷情……”

  “你再看第二首,”琬凝指著最後一句。“王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

  玉骨久成泉下土,指的或許是他死去的妻子,那墨痕猶鎖壁間塵又是什麼意思呢?

  琬凝看出他的疑問,並不直接回答他,反而問:“你除了法律書籍外,難道從來不看古文詩詞?”

  “看啊,至少我知道一首盪氣迴腸的千古絕唱。”

  “什麼人寫的千古絕唱?”她小心地問,她相信他一定聽過“釵頭鳳”。

  “孫文啊,”他開始念起國歌。“三民主義,吾党所宗,以建民國,以進大同……”

  “停!誰要你念國歌,說點別的。”她實在會被他氣得腦充血,人家都急死了,他居然有閒情逸致開她玩笑。“也行,有一首也是流傳千古,撼動天地。”他忍著笑,開始朗誦文天祥的正氣歌: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獄,上則為日星,於人日浩然,沛乎……”

  “閉嘴!”她受不了了。“拜託,念得我連寒毛都肅然起敬了,難道你只看這些詩?再問下去,你是不是打算連岳飛的滿江紅也要搬上臺桌了?”

  “好主意。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

  受不了!她迅速上前吻住他的唇,阻止他正氣凜然的長篇大論。人家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她就不信在繞指柔的溫柔鄉中,他還能“天地有正氣”!

  宸軒既不是英雄、更不是豪傑,當然立刻沉醉在濃情愛意中。他低吟一聲,將她緊緊鎖在懷中,吻得更深入。琬凝熱切地反應著他,任他由她的唇滑至她敏感的耳垂,再一路移到她雪白的頸項。又似親吻,又似啃咬,他輕聲吹著氣。“這是你自找的。”

  琬凝一陣輕顫,全身酥軟無力,更加偎緊了他。

  這樣的舉止對宸軒而言,不啻是一大考驗,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啊!她柔軟的嬌軀隔著薄紗睡衣緊貼著他,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玲瓏的曲線……

  “噢!”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拜託,快離開我身上!”

  哪有這種人!緊緊抱住她,還一邊吻著她,叫她怎麼離開?

  她當他是說好玩的,他的表現根本就口是心非嘛!而且,她也沒有力氣離開了,不解世事的她,根本不明白宸軒的壓抑,撒嬌地貼著他的臉頰,吐氣如蘭。

  “為什麼呢?我很喜歡你的親吻。”她還學著他親吻他的耳垂和頸間。

  “完了!”他呻吟。“你不要後悔!”

  接受他的親吻會遺憾終身嗎?沒這麼嚴重吧?她天真地想。

  “我為什麼要後悔?”

  “那就好!”

  他放心地吻著她,神不知鬼不覺地解開她的衣扣,溫熱的手探進她的衣衫,不規矩地遊移著。琬凝一震,扣著他脖子的手臂一緊,兩人重心不穩,一同跌入柔軟的床鋪。

  他的唇滑到她敞開的胸前,雙手不規矩地四處滑動。她意識昏蒙,只感到全身一陣涼意,這才驚駭地發現——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全然褪盡,她還來不及找到保暖的物體,宸軒已輕輕覆上她,肌膚相觸的溫熱,取代了衣服的功用——直到此時,她才真正明白宸軒的意圖並不只親吻這麼簡單,真是——白癡!

  她知道就算她現在反悔,宸軒不論多困難都會尊重她的意願,但是她並沒有這麼做,反而伸出雙臂撫上宸軒光裸的背,傳遞她的深情及無悔的付出。

  宸軒呼吸急促,不再猶豫,拋開最後的理智,將彼此融為一體,合而為一……

  當痛楚清楚地傳到腦際,她閉上眼,兩顆淚珠悄然滾落,唇邊卻綻放一抹美麗不悔的笑容——宸軒擁著蜷縮在他懷中的琬凝,愧疚感漲滿胸膛,尤其是望見角落那顯眼的紅,他更是自責得恨不能敲昏自己。

  他充滿歉意地輕吻她的額角,低聲說:“琬兒,對不起。”

  琬凝搖了搖頭。“我要的不是對不起。”

  宸軒當然明白,當女人全心全意付出自己時,一定有和對方相守一世的念頭,他想琬凝要的不外乎是他的承諾,於是道:“我會負責,而且保證此心不移、此情不渝。我知道這是很老套的電視對白,但我是真心的。”

  他望著琬凝,誰知她卻一本正經地搖頭,他揚了揚眉,等待她的解釋。她天真地注視著他,認真地回答:“那些事以後再談,我現在只要求你抱緊我好不好?很冷耶,都是你害的,你要負責替我保溫,這樣的要求不過分吧?”

  他會吐血!什麼話?她居然不稀罕他負責,只要他替她“保溫”就行了?他怎麼會愛上這麼純真的女人?

  “你確定你沒說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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