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續起兩世情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痛!好痛、好痛的感覺,那是來自於心上!她用力咬著唇,卻止不住瘋狂奔流的淚,將自己用力拋在床上,她痛哭失聲。她盡情釋放自己的悲傷,再也不願隱瞞她真正的感情了,淚眼婆娑中,她承認她一直以來都看不清的事實——她愛宸軒!

  她愛上了和夢中的陸遊一樣有著溫柔雙眸的陸宸軒,是移情作用也好、真情付出也罷,她是徹底地交出她的心,只是,她刻骨的情愛,換來的卻是苦澀的單戀。她在樓上得一清二楚,那個女孩長得那麼清靈動人,那麼惹人憐惜;宸軒能找到他的真愛,她是應該為他高興啊,可是,她為什麼又感到如此痛不欲生呢?

  將自己埋在棉被中,她盡情渲泄滿腔的悽楚。

  宸軒煩躁地在屋內踱步,一會兒坐著、一會兒又走來走去,一個晚上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煙、扯斷了多少根頭髮。

  琬凝躲著他。

  對,他肯定琬凝在躲他,可惱的是,他卻不知道為什麼。

  大概是從那個星期日開始的吧,他送心瑜回去之後就立刻回家找她,可是按了半天門鈴就是沒人應門,就算再能睡的人也會被他吵醒,所以他以為她可能不在家,卻不知道,琬凝在屋內哭得肝腸寸斷,卻固執的不肯開門。

  那一整天,宸軒完全沒見到她的人影。之後,琬凝不再主動為他做晚餐,更堅決不讓他送她上、下班,每回不小心碰了面,總是像個陌生人般隨便點點頭就擦身而過,她一夕之間的改變教他摸不著頭緒,而她的冷漠客套幾乎快把他逼瘋了!他甚至問葉心瑜:「你們女人翻臉是不是就像翻書一樣快?」

  「怎麼,和你的琬凝妹妹鬧彆扭啦?」

  宸軒抿抿唇,臉色臭臭的。

  「唉呀!女人有時候難免會比較情緒化,你讓讓她就好了嘛!」

  「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呀,怎麼讓?」他懊惱得要命。

  「呃,這個——你知道,女人有的時候會——呃,就是情緒比較不穩定。」她不好意思對宸軒明說,畢竟這是比較隱私的事。「總之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啦!」

  宸軒有聽沒有懂,偏著頭懷疑地看著她。「是嗎?」

  「對啦!」她又點頭又打包票的。

  可是一個星期都過了,琬凝的態度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愈來愈冷淡,間接的也使宸軒的情緒煩躁不已。

  是以,又是一個美好假日,他卻待在家裡坐困愁城。

  「該死的!」他憤憤地撚熄煙蒂,再待下去他就算沒被逼瘋也會得肺癌!

  他披上外套,準備出去透透氣。才剛開門,對面的門也同時打開。

  「琬凝!」他驚喜地叫著。

  老樣子,她只是微微點頭,準備再來個擦身而過。

  「等等,」他急忙拉住她的手腕,「不要躲我——好歹,你也要告訴我為什麼。」

  琬凝微微一怔,別過頭。

  她也不想這樣,她也不想表現得這麼淡漠疏離,天知道她內心的痛苦和掙扎,但是……她不能再接近他,否則,她真的會愈陷愈深、無法自拔,她怕克制不住自己的心啊!宸軒能不能明白!?

  「我只是覺得……」她竭盡所能使聲音維持最平穩的聲調,不讓內心波濤般的強烈情感顯露出來,然而面對俊美如天人的他,她的心跳又開始紊亂了,所有的話全卡在喉嚨中,再也擠不出一絲聲音來。

  「覺得怎麼樣?」宸軒不識她的淒苦,急急地追問。

  「覺得……我們不該太過親近,會……」她有些惱怒,這些話她不說,他難道不明白嗎?非要她挑明瞭說,把自尊傷得蕩然無存他才甘心嗎?但是他卻誤會了。「你怕那些蜚短流長?」

  琬凝意外地望著他。說真的,她從未在乎過那些流言,一直以來,她在乎的只是宸軒的想法,而他的誤解……其實也有一些說對了,她擔心這些流言傳到他女朋友耳中,人家會怎麼想?她不願造成他的困擾。

  她順著他的話說:「也可以這麼說,宸軒,你不會遲鈍到不知道周遭的人是怎麼看我們吧?」

  「這些流言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為什麼你到現在才來告訴我這些話?」他沒有想到琬凝會因為在乎這些話而執意和他劃清界線,他感到受傷害。「如果……造成了『某人』的誤會……總之,一個未婚的單身女子每天出入男人的家裡,又一同上下班……這,想不誤會都難,心胸再寬大的人都無法忍受的。」她想宸軒會明白她的涵義的,他的女朋友不會寬宏大量到能容忍他和別的女人有如此頻繁的接觸,她在為他設想,他該明白的,只是——為什麼他的表情會這麼難看?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該死的!原來她是怕趙毅翔的誤會——她那個儀錶不俗的上司!

  他雙手握拳,強烈的嫉妒和痛楚幾乎吞噬了他……

  「你……沒事吧?」琬凝本能的關懷立刻顯露出來,她終究是深愛他的,她無法掩飾對他的重視。

  「沒事。」他撇撇唇,「你放心,以後我會儘量和你保持距離,再也不會造成你的困擾了。」

  他匆匆跑下樓梯,是以沒發現琬凝在瞬間湧現的淚意。

  他在說什麼?什麼「她的困擾」?明明是「他的困擾」才對呀!

  她在原地呆立了良久。

  陸游和唐琬的故事,依然不斷在琬凝的夢中上演著,至今已演進到唐琬在外頭尋了一間小屋安定下來,只要陸游一有機會,立刻前去看她,互訴情衷,兩人的感情依然如膠似漆、恩愛逾常。

  而這段時間,陸遊每回對陸母提起唐琬的事,總難免引起她的勃然大怒,氣著說:「這種女人休了便罷,還提她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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