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縣令太狂妄 | 上頁 下頁


  這當中,包括了審理地方首富朱老爺的那椿案子,至今依然頗受百姓推崇。

  話說朱老爺前年納了個年輕貌美的小妾,極盡寵愛。數月前,小妾指控朱老爺唯一的兒子,因為老爺對她疼愛有加,早已心生不服,背著老爺屢屢調戲她,還將老爺贈予她的一些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給偷了去。

  新縣令一聽,大為光火,公堂之上便疾言怒斥:「本縣生平最痛恨雞鳴狗盜之輩,枉你看似一派斯文的讀書人,背地裡卻淨幹些見不得光的鼠輩勾當,若不嚴加查辦,本縣將如何對全安陽縣交代!」

  說罷,便將朱少爺給押入大牢,擇日候審。

  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審案法,看得百姓搖頭連連,暗歎又一個是非不明的昏官。

  殊不知,新縣令心中另有盤算。

  他一面暗中派人調查小妾與朱少爺平素的為人,發現朱少爺果然是個讀書人,待人溫文謙和,知書達禮守分際,反倒是那名小妾,骨子裡本就不安於室,平日騷媚妖嬈,早不知讓朱老爺當多久的烏龜了。

  偏偏朱老爺迷戀女色,年邁昏昧,一徑聽信寵妾挑撥,虧待了唯一的兒子。

  再加上朱老爺如今年事已高,小妾更是處心積慮的算計著將朱少爺逐出府去,好接收家產,今天會鬧上公堂,倒也在意料之中。

  另一方面,他也算准了理虧之人,必會有後績動作。

  果然,當夜小妾便隻身來訪,披風底下衣著撩人,媚骨盡現,不僅僅重金酬賄,更以色誘之。平日本就作風大膽,眼前又是這麼一個俊雅出眾的男子,怎可能錯失良機?

  對於飛來豔福,他不正經地笑道:「來日方長,何須急於一時?」

  隔日開堂審訊,小妾有如吃了定心丸,有恃無恐。

  朱少爺堅持不肯認罪,新縣令於是命官差由朱少爺房中搜出了贓物,要小妾認認是否屬她遺失之物。

  小妾楞了楞,沒想到會有意料之外的狀況,但轉念一想,可能是縣令的巧計安排,也就連連稱是的配合著,反正本就是誣告。

  「確定是你的東西?」縣令再三詢問之後,臉色一改,厲聲喝道:「大膽刁婦,你可知此物由何而來?這可是大內皇宮之物,私藏國寶,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沒料到小小的爭家產事件,會弄成殺頭的死罪,小妾魂都嚇飛了,連連搖頭。「啊,我看錯了,那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東西!」

  「到底是還不是?!沒證物如何告得成?既然你堅持要告,那此案本縣會嚴加徹查。」

  深怕再弄出什麼枝枝節節,小妾急忙說:「我想,這應該是誤會,我不告了,不告總成了吧?」

  「你是說,你誣告了朱少爺?被告如果不予追究,可以大事化小,但誣告與愚弄朝廷命官,依律當責三十刑棍,以儆效尤,你服是不服?」

  挨板子總比殺頭好,小妾哪敢再吭聲?也幸好朱少爺胸襟寬厚,才得以善了。

  這事也讓朱老爺看清愛妾的真面目,並對兒子心懷愧疚,發誓要好好補償。

  這一案,辦出了小妾的城府心計,辦出了朱少爺的溫文仁厚,辦出了朱老爺的耳清目明,更辦出父子親情與一家和樂,兼顧了情、理、法,誰還能將這新任縣令當泛泛之輩看待?

  除此之外,幾椿挑戰皇親、不畏強權的案子,更是辦出了安陽百姓對他的愛戴。

  漸漸地,這個名字深刻地刻劃在每一個安陽百姓的心中,流傳詠歎——

  封、晉、陽。

  肅親王府 幽蘭閣內——

  纖白素手挑起幃帳,嬌慵身軀懶懶坐起,朝外頭輕喊:「瑾兒——」

  「格格,您醒了?」外頭聽候差遣的貼身侍兒趕忙推門而入,動作俐落的掛好紗帳,整理床褥。

  「現在什麼時候了?一

  「回格格的話,已經申時了。」

  「我睡了這麼久?」蘭熏攏了攏披落肩頭的長髮,坐到菱花鏡前。

  瑾兒旋即接手,幫她梳理一頭比黑緞還柔亮的雲絲。

  「格格,您真是美極了。」每每幫她梳妝,總忍不住要讚歎她的絕麗姿容。

  蘭熏微微挑眉,凝視著鏡中映出的美麗容顏,沒說什麼。

  一雙剪水明眸,蕩漾著秋水如波;黛眉不畫而翠,朱唇不點而紅,粉腮瓊鼻,巴掌大的臉兒,讓她看起來就像尊細緻的玉雕娃娃。

  她很清楚自己有多美,初見她的人,不論是男是女,總會有一瞬間的閃神。

  也因此,自她滿十五之後,求皇上指婚的皇親貴冑,多到數不清。

  她是自傲的,因為她有自傲的本錢,有人攀她的家世,有人迷戀她的美貌,她卻誰都看不上眼,她蘭熏格格的男人,必須是絕俗不凡、傲視群倫的,那些凡夫俗子,配不上她。

  「我哥出府去了?」

  「沒。克善貝勒在書房裡和手下談事情。」

  談事情?她疑惑地側過身問:「知道他們談些什麼嗎?」

  「格格不曉得?」瑾兒驚異道。「貝勒爺最近為了那個行事囂張的安陽縣令正頭疼著呢,這事府裡上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大夥兒都在談論了。」

  「到底什麼事!」這世上也有讓她哥這當朝權貴頭疼的事,她倒有興趣聽聽。

  「就那個新到任的安陽縣令,好象叫封什麼陽的吧,新官上任三把火,迫不及待要表現自己有多了不起,麻煩都找到咱們府裡人的頭上來了,就連貝勒爺親自去說項,也讓他一句:『本縣一律依法行事,秉公處理,不勞貝勒爺擔慮。』意思不就是說,『我在我的地盤上做事,你管不著』?!一點情面都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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