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悠情似雨濃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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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濃沒再多說什麼,執著地握住風悠辰冰冷的手,沉靜如水的目光癡癡戀戀地望住他,一刻也捨不得移去。 時光在淒清的寂靜中流逝,她卻好似完全感受不到,一直到周大夫前來審視風悠辰的狀況,她才依依難舍地放開他。 「周大夫──」她見周大夫面色益發沉重,深深的惶恐攫住心房,叫喚聲低不可聞。 「夫人,你……要有心理準備,堡主他……脈息又弱了許多,也許……」 「不!」雨濃突然失控的尖叫出聲。「別說節哀順變,我不要聽這個,悠辰不會死,悠辰不會死……他答應要陪我一生一世,他不會食言……我不相信……」 「雨濃──」風老太爺急忙抓住她揮舞的手,擔憂地喚著。「你冷靜一點,雨濃……」 「不要……不要這樣對我……」她哀哀低泣,抽出自己的手走近床邊。「悠辰,你在報復!說什麼不要我的解釋,說什麼相信我,結果呢,明知有毒,你還傻傻地喝下去,拿命來成全我……悠辰,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將會帶給我多深的痛苦?今後無你深情相伴,生有何歡?世上少了一個風悠辰,死亦何懼?你怎狠得下心拋下我?你能為我死,我相信,你一定也辦得到為我生,悠辰,我要你醒過來,我要你陪我生生世世,你聽到了沒有,悠辰……」 悲切的呼喚,他恍若未聞,堅持著他的沉默。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悠辰,莫非我傷你太深,你已心灰意冷,再也不願生存在有我的地方? 是生,是死,再也沒意義了,你不在乎,我也不想在乎了。 雨濃飄柔地一笑,笑得釋懷,緩緩地傾下身去,輕吻了一下他冰涼的唇,柔情萬千地輕靠在他肩頭,低低細語。「偷偷告訴你哦,其實從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被你吸引了呢!只不過,我們都太驕傲,所以不願承認彼此已動了真情,只會以一再的對立立場告訴自己,我討厭那個目中無人的傢伙。但是老天就是這麼愛捉弄人,你的狂傲自負,竟會深深牽動我的情弦,每回看到你和薑曼妃那股親熱勁兒,我真想狠狠將她踹到地獄去,那時我也才發現,我已經離不開你了,所有自欺欺人的堅持,根本敵不過你熾烈的情火,不管你是威勢震天的傲風堡主,還是沒沒無聞的販夫走卒,我這輩子是跟定你了。 「釵頭鳳定下的情緣,你還記得嗎?我銘心難忘,本以為,在好多年以後,我們還有機會將它交給我們的兒子,共同笑看另一段纏綿肺腑的情事,卻沒想到……唉!向來自命不凡的你,此刻心中必定有著椎心的懊悔而無法說出口吧?聰明了一輩子的你,卻因這陰錯陽差的誤會而造成悔恨無涯的遺憾,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又何嘗不是? 「你說,我是你的女人,對這千篇一律的一句話,我總是淡然笑之,當成了習慣在聽,從不曾認真感動過,可是如今……悠辰,你的女人在為你柔腸寸斷、哀慟欲絕,你卻置之不理、無動於衷,教我情何以堪?是不是一定要等到失去,才會懂得珍惜?我到現在才發現,我有多懷念你那一句話,多願付出一切,再換你說句:『你是我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可是,卻再也不可能了……」 她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話來,一旁的風老太爺不禁也老淚縱橫。 「唉──」一聲幽沉的歎息由遠處傳來。「天意啊!一世豪傑,竟仍是難逃情劫,癡兒怨女,情債難酬,莫怪乎今日為情淚空流,心暗傷,腸寸斷。」 雨濃愕然望去,門口多了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見他一身仙風道骨,她知道他絕非凡夫俗子。 她隨意拭去淚。「先生何出此言?莫非早已洞悉今日之事?」 風老太爺多留意了一下,同時也微感驚詫。「先生好面善,我們見過?」 「十年前,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俊俏少年郎,沒想到十年後竟真如老衲所料,唉!枉他一世英才,就是勘不破情關,逃不開致命血劫。」 雨濃心下一震,屏住了呼吸。「先生可有良策回天?」 「姑娘可知──真正穿腸者,非毒也,唯情而已。」老者別有深意地道。 心口一痛,她閉了閉眼。「我知道。」 「願贈還魂丹一顆,助他度過此劫。」 雨濃趕忙謝過,小心翼翼地讓風悠辰服下。 老者冷不防的又說:「但解鈴還需系鈴人,姑娘當知此意。」 「我?」雨濃望了望風悠辰,又抬首看向老者。「我該怎麼做?」 「你們所寄情的釵頭鳳,便是藥引。」 雨濃取下發間的釵頭鳳,神情迷惑。 風老太爺倒是想起一事。「百年來有一傳說,只有在天之涯、海之角,釵頭鳳方能發揮無窮威力,助有情人兒排除萬難,如願廝守,先生指的可是此事?」 「正是。」 天之涯,海之角?那是什麼地方,她未見過天涯,也不識海角,又何處尋之? 「言盡於此,結果如何,端看你們的造化了。」說完,老者如來時一般,瀟瀟灑灑地離去。 雨濃失魂般地看著手中的釵頭鳳,一顆心迷迷茫茫。「悠辰,我該怎麼做,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不欠山,不欠水,今生我只欠你,若能,我願拿生命來換回你,你究竟懂不懂?別再這麼折磨我了……」 世上,唯悠辰最愛她,可是為何如今連他也狠心遺棄她?這世上,她究竟還剩下些什麼? 她握緊了釵頭鳳。「天不語,地不語,你不語,釵頭鳳是我們愛情的見證,牽引著我們相識、相戀,為何連它也不語?」 原來,世間一切都是虛幻,唯悠辰的愛始真,可是她卻傻得任它流逝…… 「醒來,悠辰,我不許你遺忘我,我不許你拋下我,這輩子,我就執著這麼一次,你忍心讓此情成空嗎?」她大聲哭喊著,淒悽愴愴、愁腸欲斷。 俯下了頭,她哀慟地印上他的唇,揪心而悲切地吻著,似乎想提醒他,怎能割捨這般纏綿刻骨的深情,怎能任它遺落在逝去的生命中?他不能、他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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