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悠情似雨濃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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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女人向來冷然如冰的他,竟淡淡地笑了,鎖在她身上的眸光,有種擾人心魂的強烈意念,令雨濃也不覺心亂起來。 他一定是個霸氣狂傲的男人,雨濃微微心慌地暗忖。 他步履沉穩,堅決毅然地向前跨了一步,拾起地上的釵頭鳳,然後出乎意料的拉起她的手,強交到她手中。「今後,它是你的了。」 「公子?」雨濃驚詫地瞪大了眼。「這──素昧平生,為何送我此物?」 「代價是,換你一輩子。」他依然平靜。 哪來的白癡?雨濃太過震驚,嚇退了一步。 一根鳳釵,換她一輩子?她有這麼廉價嗎? 「公子說笑了。」秀眉開始浮現慍色,曾有的好感不翼而飛,這男人狂妄得令人生厭! 「是不是說笑,你很快就會知道。」淡然自若的神態,惹得雨濃更加慍怒。 莫名其妙的男人,她不過就是不小心撿了他一支鳳釵,結果他不但不向她道謝,還擺出一臉理所當然的態度,指定要了她一生,他以為他是誰呀,就算是皇帝老子,她溫雨濃也不稀罕。 「我沒空陪你胡鬧,請讓開。」既然對方不講禮貌,她也用不著客氣,將鳳釵往他手中一塞,便要離去。 一隻玉臂被人攫住,她轉頭瞪視,眸中閃動著兩簇美麗的怒焰跳躍。 「你──」他竟敢強制她的行動?! 他不為所動,再一次將釵頭鳳交回她手中,像在宣示所有物般地篤定道:「你是我的。」 「你無禮!」她忿忿地甩開他的手。 「也許。」他不疾不徐。「你很快就會有個無禮的丈夫,相信我,很快!」 「何以見得?」雨濃冷冷地昂起倨傲的優美下巴,面對傲慢的他,還能平心靜氣地與他對談實在是奇跡。 「何妨拭目以待?」他優雅地微笑。 對付這樣的無賴,最好的辦法就是甩他一巴掌,但,雨濃又不願為這種無聊的人動怒,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冷冷地道:「我溫雨濃不至於有這麼悲慘的一天,你最好帶著你的狂妄自負滾到地獄去!」她比他更冷、更傲,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堡主,她──」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嚴子豪,驚訝得連話都忘了該怎麼說。 「她值得。」一句話,解釋了嚴子豪滿腹的疑問,也徹底地嚇傻了嚴子豪。 「子豪,我改變主意了,去查清楚與她相關的一切。」 「是!」就算要收驚收魂,也得先辦妥堡主交代的事。嚴子豪片刻也不敢耽擱,領命而去,這一刻,就算有人告訴他明日的金烏會由西邊升起,也給不了他如此刻般的震撼了。 莫名其妙的無賴、痞子! 溫雨濃在心底忿忿地咒上千萬遍,滿腹悶氣地推開房門。 真是倒了八輩子楣,居然被這麼一個目中無人、囂張到令人厭惡的傢伙調戲,老天爺嫌她的情緒還不夠糟嗎? 一屁股坐上椅子,正想為自己倒杯水「澆火」兼解渴,才剛伸出手便楞住了。 糟!她怎麼真收下他的東西?! 都是那討厭的男人害的,害她氣昏了頭,只顧著擺脫他,倒沒注意這麼多。 沒見過這麼自以為是、專斷霸道的臭男人,憑什麼她撿到他的東西就要是他的人,好像他說了就算,敢情她還得叩首謝恩咧!秦始皇都沒他這麼不要臉,他以為他是誰呀,不可一世的臭男人! 想到這裡,她更是一肚子火,洩憤似地將手中的金釵用力往梳粧檯一丟。 想起什麼似地,她環望著滿室的寂然,怒火頓消,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悽惶悲意。 幽然的目光投向菱花鏡中反影出的柔美容貌,她無意識地抬手撫上細緻的嫣容,低迷地輕問鏡中的自己。「溫雨濃,你真的比不上一名青樓豔妓嗎?為何八年的漫長歲月,系不住斯凡哥的情,八年的感情,留不住斯凡大哥的心,而薑曼妃一出現,倒是完完全全地占住了他所有的心思,你敗得如此徹底,還有什麼好怨的,死心吧,你們無緣……」她淒悽楚楚地說著,對自己蕭索蒼涼的一笑。 打十歲那年進入孟家,生命中多了個孟斯凡開始,她便讓他溫文迷人的笑容占住了芳心。他說,等你長大、變漂亮了之後,我娶你當妻子好不好? 當時,她又羞怯、又開心地低聲允諾了。八年來,她為了當他的新娘而不斷告訴自己,要快快長大,可是八年的時光流逝了,他卻忘了曾經許下的諾言,滿心迷戀著豔冠京師的名妓薑曼妃,成天待在勾欄院中一擲千金,最後甚至花下大把銀兩為薑曼妃贖身,整個孟府成天可見他們形影雙雙。 她為他情系八年,他知曉,今日卻不再珍惜;她為他心碎淒苦,他不會不知,卻也不再關切,當他們之間多了個薑曼妃,一切都再也不同,她付出的一切似乎再無意義。 他對她,說不上感情變質,因為打一開始,她擁有的充其量不過是他的兒時戲言,他們壓根兒就不曾海誓山盟,她不該傻氣的當了真,她管不住自己的感情是她的事,沒道理要他為這一切負責,也許他的不在乎很傷人,但對於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她還能要求他如何憐惜?得不到愛情,並不代表她需要同情,他的殘忍也許正是她要的。 不再期盼成為孟斯凡的新娘,日子似乎變得有點茫然,她一時之間不曉得自己究竟在為誰而存活。以往為孟斯凡活、為成為他的新娘而活,如今夢碎了,她只能為自己活。 是的,溫雨濃為自己而活,她不再傻氣的為愛情而燃燒生命,不再為某個男人開啟心扉,再換來一身的苦與傷。 她,溫雨濃,只屬於自己。 「你是我的。」 耳邊似乎遙遙傳來低抑執著的嗓音,似在駁斥她的論調。 該死!她不該受影響才對,沒道理也跟著迷惑茫然。 執拗地捂起耳朵,她頑固地抗拒,至於究竟抗拒什麼,空茫的腦海卻無法給她解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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